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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从床上醒来,还以为江樾的死只是他做的一个恐怖又荒谬的噩梦。
“江樾!哥!”魏醇哑着嗓子,对丢在一旁沾血的外套视而不见,固执地走到楼下,“好饿,想吃你的西红柿面。”
一楼的家具上积满灰尘,江樾不在。
魏醇的脚步惊醒了沉睡的尘埃,他愣愣地看着满室在阳光下乱舞的细小微尘,突然蹲下抱住头,无力地扯住自己的头发。
不是噩梦,江樾真的不在了。
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那个脸色苍白的人,那个被医生宣告抢救无效的人,真的是他温润的哥哥。
魏醇不知道在地上蹲了多久,起来时头重脚轻,却刚好看见自己的母亲领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穿过花园。
她怀疑江樾的死是谋杀,而杀人凶手是她亲生的小儿子魏醇。
魏醇木然地坐在警局,依然穿着那身皱巴巴的衣服,听见坐在他对面的警察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你跟你哥哥成年后一直单独生活在一起,你们感情好吗?”
“很好。”魏醇说。
“你们一起开了家夜店,以及合作音乐?”
“对。”
“这之间你们有过矛盾吗?”
“没有。”
“听你母亲说,你不喜欢叫死者哥哥,经常直呼大名。”
“是。”
“他自杀时用的刀子是你送的?”
“对。”
“死者自杀前曾经跟你打过一通电话,你们说了什么?”警察问。
魏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垂着眸子,像是要把桌子盯出洞,他缓缓地哑声开口:“我说,写不出来歌,要你何用。”
这句话是个玩笑。
江樾自杀的那天他们的歌刚拿过奖,魏醇开着车子往工作室走,江樾那阵子经常去工作室住,说是为了写歌找灵感。
江樾打电话来的时候魏醇正在堵车,随口抱怨道:“帝都哪都好,就是太堵了,以后咱们找个临海的小城市住得了,空气还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不是哥?”
“好啊。”江樾笑了笑,“别急,慢点开。”
魏醇死不正经:“想快开也不行啊,堵出八百里了!妈的八百标兵奔北坡,北坡太堵上不去。”
江樾被逗笑了,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随后突然问:“阿醇,要是有一天我再也写不出歌了怎么办?”
“呦,我的大作曲家,还担心这个呢?”魏醇点了一支烟,“写不出歌要你何用,那就退出乐坛换个玩的呗。”
他按下车窗吐出一口烟:“对了江樾,别煮面啊,我买了你最爱的淮山药龙骨汤和羊肉烧麦,期待你的亲弟弟回去投喂你吧!”
江樾像是顿了顿,才说:“好。”
但他食言了,没有如他说的那样期待晚餐和魏醇。
对江樾自杀毫不知情的魏醇,还以为那天只是普通的一天,晚霞映得天边红灿灿,魏醇为了等一个步履蹒跚的大爷过马路还错过了一个绿灯。
那时他满心善意,摇下车窗对大爷说:“您慢点,不急。”
但他的善意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他拎着淮山药龙骨汤到工作室时倒在血泊中的江樾,是母亲和父亲的怀疑,是警察局里一遍又一遍的审问。
是痛失所有爱与暖,堕落进地狱。
哪怕警察查了多天,给出的结论是死者自杀身亡。
他还是再也进不去魏家的家门。
他还是父母心中的杀人凶手。
“你为什么不早点回去!你早点回去他就不会死了!”
“你为什么要送他刀子!”
“该死的人是你!你是杀人凶手!”
江樾的葬礼那天天色阴沉,闷得人胸口发疼,魏醇没哭,默默地注视着黑白照片上笑得温润的人。
一切尘埃落定,从此世间没有江樾。
魏醇跪在工作室的地上,用力洗刷地板缝隙里乌红色的血污,终于失声痛哭。
更令人绝望的是,在他那些艰难的日子里,路口那栋刚竣工的办公大厦出事了,当天路口封路,新闻报道说,一个女孩从顶楼跳了下去。
魏醇颓唐地捏着一罐啤酒,胡子拉碴,看见新闻时他愣住了,突然想到了大半年前顶楼遇见的那个迎着夜风展开双臂的女孩。
是她吗?
她还是没能活下去吗?
“你是灾星!因为你你哥才会死!你是凶手!”
他真的,是灾星吗?
自以为救了人,其实并没有。
自以为给江樾带来快乐,其实也没有。
这件事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两件事混合在一起,两条人命混合在一起,像是沉重的闷棍砸断了魏醇20多年的嚣张和轻狂,砸断了他的肆意和欢乐。
魏醇终于崩溃了,他开始自我封闭,开始酗酒抽烟,也开始自暴自弃不修边幅。
他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