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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仿佛画出一个古怪的符号。这符号里闪亮的地方是雷火符,而暗淡的地方则是锁地符,合在一起就像一只巨大的,正在闪动的眼睛一般,正注视着混乱的山谷。
可惜山谷之中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正从睡梦中被惊醒,惊慌地乱跑乱蹿。开矿怕什么?最怕塌方啊。可是现在到处都是轰轰的闷响,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在震动,这不是地动么?地一动,矿井必塌啊!大家逃命尚且不暇,哪里还会去看地上有些什么。
“乱起来了!”齐峻一拳打在自己掌心上,目光闪亮地看了片刻,转头去看知白,“现在该如何做?”
知白站在他身后,被山上的风吹得脸颊通红,张口还没回答便先打了个大喷嚏,吸溜着鼻涕回答:“去山口吧。五行中金生水,金属之物遇火皆化为水,水往低处流,山口地势低,银精若逃出来,该往那里去。”
齐峻嘴角抽了抽,摸出条帕子给他揩鼻涕:“冷了?”摸摸他身上穿得委实不多,索性脱下外袍披在他身上,“回去喝碗姜汤。真是的,还是修仙的人,连阵风都经不住?”
知白抽了抽鼻子,撇撇嘴:“难道画符不耗精神的么?”
齐峻心里顿时软得化成了水,看知白拢着袍子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索性在他面前蹲下身来:“我背你。”
一众侍卫如遭雷击,有人想自告奋勇上前来背国师,却被同伴狠狠扯了一把,不敢再作声,只得有志一同地低下头去,仿佛地上有金子可捡。
齐峻和知白却根本没觉得有何异样。齐峻乃是久居上位,官员们也就罢了,因时有政见不同尚有冲突,必得在他们面前保持仪态;而侍卫内监宫女之类,皆是惟命是从之辈,并不必顾忌他们的想法和眼光。知白却是全然随心所欲,从不为外物所动——唔,或许此刻有人上来掐着他的脖子不许他爬到齐峻背上,他会听从的,但是因为没有侍卫敢对皇上提出异议,所以知白也就爬上去了。
山口的风更大,因在下风头,所以火焰的热气与烟气扑面而来,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众人屏息等待片刻,忽见小路上白影一闪,冒出三个人来。
虽说是暗夜之中,但有山谷中火光照亮,便是有人从谷中出来也当看得清清楚楚。可这三个人却像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毫无预兆,即使众人早有防备,仍不免吃了一惊。
这三人既非矿工亦非私兵,却是三个老叟,暗夜之中有些看不清面目,却见一头白发皓然如雪,在远处火光映照下泛着银光。三人身材一般无二,足有八尺左右,手中并都拄着一根通体银白的龙头拐杖,看着头发当是年过古稀的模样,走起路来却轻快得像年轻人一般,转眼就到了眼前。
知白蹲在齐峻身后,激动得呼吸都急促起来,眼看三个老叟到了眼前,突然大喊一声:“起!”一张大网在两边侍卫竭力一拉之下猛然从三名老叟脚下升起,将人兜在其中。
这一下不可谓不突然,但这三名老叟的速度之快却大异常人,尽管侍卫拼命收紧网绳,还是有一人从网里脱了出来。旁边一名侍卫一急,挥刀就砍了过去,那老叟往旁边一躲,刀锋掠过他头顶,将小半边发髻削了下来,老叟却倏然消失了。
这张大网是知白指点着八名侍卫编起来的,网眼大的大小的小,但编网的丝绳却都是用朱砂水浸透了的。网绳收束,贴在两名老叟身上,居然如热汤沃雪,眼看着两名老叟的身形渐渐缩小,最后竟缩成了两个杏子大小的圆球,闪着银亮的光,在网里撞来撞去。奇怪的是,明明有些网眼比这两个圆球还大,圆球却钻不出来,每每一靠近网绳便急急缩回去,仿佛十分畏惧这张大网。
知白嗖地一声从齐峻背后钻出来,一步蹿到网前,两只手一起伸进去,一手抓住了一个圆球,从网里拿了出来。这两个圆球一到他手中,顿时老实了下来,连耀眼的银光都暗了些,仿佛有些垂头丧气的意思。
齐峻一下子没拦住他,紧跟着就跑了过来:“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伸手就乱抓!”由人化球,虽然他知道这应该就是那个什么银精,但眼睁睁瞧着这变化也觉得惊骇,知白就这样伸手就抓,万一伤着了可如何是好!
知白却眉飞色舞,献宝似地将两个银球举到他眼前:“皇上,能化为人形的银精,其道行又远在化为白雄鸡的之上了,这矿山里所埋葬的银子,其数量只怕难以衡量呢。”
齐峻听得心里一震,忽然想起来还跑了一个,忙道:“刚才漏网的那一个呢?”
此时山谷中乱成一团,也无人顾得这里,一名侍卫便取出个火折子晃燃了,就往地上照去。却见方才被砍下来的那截发髻无影无踪,只在拐杖落地之处的草丛中,却隐隐有些银光。侍卫拿刀一拨拉,便见径丈方圆的泥土之中丝丝缕缕,全是条带状的精银,混在泥砂之中,只须稍加淘取便可分离出来,不由大骇道:“莫不是钻到地下去了?” 说着忙用刀狠狠往下一掘,只见掘起之处也全是精银,一直深入地下,也不知钻了多深。
知白却摆了摆手:“此地银精不敢再留,定然已遁走了,这不过是方才削下来的半截发髻罢了,便是有银也不过千百两之数,不足为患。”
齐峻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既然如此,我们快退,莫要被人发现了行踪,反而弄巧成拙。”
回到客栈,天色已然微白。一行人从后门掩入客栈,进了包下来的小院,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仿佛肩上卸下了重担一般,轻松的同时又觉得疲倦起来。
便有侍卫去要了热水来,各人洗漱。齐峻从净房里出来,便见知白趴在桌子上,湿漉漉的头发散在肩上,发梢还往下滴着水,他也不管,只管兴致勃勃地拨弄着桌子上的两个银球。
“怎么不先把头发擦干?忘记自己在山上被风吹得打喷嚏了?”齐峻看他这样直接把脸沉了下来,走过去捞起一块干帕子兜头兜脑扔在他脸上,“擦!”
“看这个忘了嘛!”知白笑嘻嘻地也不当回事,只把干帕子随便揉了几把就顶在了头上,指着桌子上的银球,“陛下,这可是许多银子呢。”
齐峻仔细看了看,白日里这两个银球的光又显得暗了许多,却格外柔和,乍一看竟像是毫无实体,只是两团银色似的。听到知白说银子,他也有些好奇:“到底能有多少?”
知白笑起来:“陛下想想,单是削下来的那一小截发髻就有多少?”
一小截发髻便能让径丈方圆的地下满是精银,那八尺高矮的一个人,又能带来多少精银?何况还是两个!怕不得有数百万两?齐峻算了一算,也不由得咋舌:“想不到叶氏竟然找到了这一样一座矿山!”想到逃走的那名老叟,又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