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知道,除了平王,再无别个!”蜀绣可不就是平王封地的特产么,还有茶叶,蜀地亦多有出产。
“陛下——”苏锐今日本是来拜谢皇恩的,万没想到皇上就当着他的面说起这样的大事,一时之间心口砰砰乱跳,这样关系多少人生死的大事,皇上竟让他这个小小举子旁听,这分明是极大的信任。都说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但怎么个卖法也大有区别。苏锐是读书人,纵然务实,也仍有读书人的傲气,国士遇我,国士报之,众人遇我,众人报之。如今他连进士还没有考,皇上就给予这样的信任,怎不让他热血上涌?饶是他算是个老练的,一时也有些声音不稳,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才镇定下来:“陛下,蜀地尽有粮食,为何特意还要到山东来收粮?”
齐峻冷冷地道:“蜀地有粮,但粮米之类,朝廷素来盯得紧,平王封地若有大量粮米运出,朝廷必然知道。”纵虎归山乃是大患,他自然也在平王封地放有眼线的,若平王运的是蜀地所产的米粮,他早就知道了。
苏锐躬身道:“陛下,学生大胆妄言了,这远地而来收买粮食,再运往西北,可是要花不少银钱的。”这一会儿他已经抱定了主意,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蜀地虽富庶,可税银之类若要挪用,朝廷又焉能不知?这笔银钱——还有丝绸和茶叶,更是所费不赀——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一句话提醒了齐峻。蜀地再富,藩王不过是收税,这税银要如何使用都要上报朝廷,自己的眼线可不只盯着粮食,还有盐、铁和税银,这都是要监视的。齐嶂做皇子的时候的确是极得敬安帝宠爱,但皇宫之中,再宠爱不过是锦衣玉食,再赏赐些奇珍异宝,当真要换成银钱可没那么方便,何况这不是万八千两银子就能成事的,单从高粱一项上来看,就不是买一次两次的事儿,这笔开销,怕是得有一座金山银山才成。
苏锐小心地道:“会不会是东南那边的银子?”平王与西南叶大将军的关系谁人不知,若说平王要反,没有叶大将军的支持才怪。
齐峻断然摇头:“西南拿不出这许多银钱来。”倘若叶氏一门手里真有这么多闲余银子,当初养的私兵也不止那几百人了,又何必这时候跑到西北去买马?
苏锐皱眉沉思,齐峻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苏锐,你不错。”
“啊,学生谢皇上夸奖。”苏锐怔了一下,立刻撩衣跪倒,“若无皇上洞明,学生此刻不过一落榜生员罢了。学生不敢自夸有什么远大志向,唯一忠字而已,愿为皇上驱遣,誓死不辞。”
“很好,你去准备明年的春闱罢,到时候,朕要在殿试上看见你,别让人说朕恂了私情才提拔你,那对你将来的前程也无好处。”
“学生遵命。”苏锐又磕了头才起来,低声道,“学生告退,必定守口如瓶。”这才退了出去。
知白一直在内室里写字,听见人都走了才走出来:“这个苏锐倒是挺聪明的。”
齐峻微一点头:“可用之材。只是人太精明,若不是为科考舞弊一事收服了他,我也不敢深用。如今看来,明年春闱以他的才学,若能点了三甲,便可立即用起来了。”往椅背上一靠,伸手按着眉间长长叹了口气,“如今头疼的是,这笔银子,我那位好二弟是从哪里弄来的……”
他自幼就做了太子,行动便有规矩,极少如这般不成样子地仰靠在椅子上,可见是累得狠了。知白不觉有点儿心疼,走过去替他按揉两边太阳穴,随口道:“要赚大钱,可有什么法子?”
齐峻明白他的意思,道:“若说赚钱,无过于行商,蜀地出产丰富,亦有富商,可若说要拿出银子来帮着他造反,只怕没几人有这样大的胆子。”
知白道:“若是齐王娶他家的女儿呢?”
齐峻眉头一挑,转头看着他:“不错,朕都没想到,你如何想到的?”
知白对他做了个鬼脸:“皇上不是在准备选秀么,我自然是从皇上这儿想到的。”
齐峻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拧了他的脸一下:“你倒精明。不过——他是藩王,娶正妃也好,纳侧妃也罢,都需上报朝廷备案,至于不入册的侍妾之类,只怕换不来这么一大笔银子。”
知白挠了挠头:“那——加税?”
齐峻又摇头:“苛捐杂税虽能敛财,却会令民怨沸腾,这是万万藏不住的。”所以当初敬安帝将齐嶂封在蜀地,他并不怎么害怕,就是因为藩王听着好听,又能蓄兵,但一应银钱粮草出入,却都是要向朝廷报账的,可以监视得到。但如今看来,分明齐嶂另有一条进钱的法子,以至于他安插的眼线半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这下知白想不出来了:“那还有什么法子呢?”
齐峻苦笑:“除非他能变出一座金山来。”
知白不以为然:“若是有金矿,可不就是一座金山了。”
“金矿哪里是那么容易——”齐峻说到这里,突然没了声音,半晌才拍案而起,“来人,往蜀地传信儿,问问平王平素都往哪里去,或者他的心腹人,有没有时常去的地方!”一座金矿或是银矿,听起来匪夷所思,可却并非不可能之事。
蜀地离山东遥远,虽然皇家探子用飞鸽传书,比马跑又快些,却也不是一天两天便能传来消息的,齐峻便带了知白,在山东境内游逛起来。
山东境内,最教人头疼的便是一条黄河,年年河工上都要花大把银子,却屡屡都要出毛病,齐峻既来了,少不得顺着河沿岸查看一番。他自上游走起,直往入海口而去,七八日后,已经到了入海口所在的孟津县。
“爷,前头挤得厉害,马车过不去呢。”齐峻这次是微服,外头赶车的侍卫也都换了称呼,免得露了破绽于皇上安全不利。
齐峻正在跟知白打双陆。天气热,马车里放了冰盆,比外头凉快得多。齐峻虽然不是那等娇生惯养的,但毕竟也是锦衣玉食地长大,既有冰盆,自然也就懒得到外头去挨晒,难得起了玩心,打了一路的双陆。
“不玩了。”外头侍卫一喊,齐峻顺势就扔下了骰子。知白这小子,双陆还是跟他新学的,偏偏每回掷骰子都比他强,这一路上,他是十战九负,输得半点脾气没有,直怀疑是不是这小子闹鬼儿出千。
知白嘻嘻地笑,把手边上的一堆零碎东西收起来:“爷是没得可输了吧?”
齐峻拍拍身上,还真是,什么荷包坠子扇子带钩,统统输了个光,连头上的一根沉香木簪子也输掉了,只是因为拔了头发就要披下来,知白暂时还给他留在了头上:“一定是你做了手脚!”说着伸过手去在他脸上用力掐了一把,聊泄心头之恨。
知白不以为意地揉揉脸,笑嘻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