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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吹了些风,寒气侵体,故而不适。只要服两剂药,保暖着些,养几日便无妨了。”
    敬安帝看满地的人这般郑重其事,便有些不耐:“朕原本无事,你们不必这般蝎蝎蛰蛰的,都散了罢,倒是请仙师过来。”
    知白已经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这时众人散了,他才得便走过去。敬安帝嘴上虽说得硬,其实心里不是不在意的,见了他便问道:“仙师,朕自服食过玉屑饭后一直十分健旺,便是去年冬日寒冷也未有丝毫不适,何以今日会感了风寒?”
    知白对他脸上看了几眼,笑了一笑:“陛下,出家人不打诳语,虽则忠言逆耳,贫道也不可不说。玉屑饭固能强身祛病,可陛下也要善自珍重,保养龙体方好。若是竭泽而渔,堤坝筑得再高又有何用呢?”
    这话说得不大客气,敬安帝脸上忍不住就是一红。他素爱女色,从前服食金丹便是为了房事上舒畅,自打食了玉屑饭之后,自觉神完气足,更是没了顾忌。皇后素来以“不妒”自傲,只要敬安帝不是独宠叶贵妃,她乐见其成,从不说一句话,下头的妃嫔们更是乐得各出手段邀宠,似知白这般直指敬安帝起居的,还是第一个。
    “仙师此言差矣。”叶贵妃身居高位,虽然眼下失了宠,却还是有这份脸面,在低位嫔妃们都散去之后还占个位置不走,此刻笑盈盈地开口,“陛下也是为皇嗣计,仙师既有手段,何不为陛下祈子呢?”
    敬安帝只有四个儿子,除了齐峻齐嶂之外,贤妃所生的第三子身子单弱,叶贵妃生的第四子还小,也是时常生病,至于公主,生了两个均夭折了,说起来真不算子嗣旺盛的,故而叶贵妃这么一说,敬安帝也觉有理,不由得看向知白:“仙师,朕可还能得子?”
    知白皱了皱眉:“陛下,众角虽多,一麟足矣,陛下如今有两位皇子,一文一武各有所长,又何必再计较子嗣之多少呢?”
    敬安帝默然不语。子嗣旺盛乃是兴盛之兆,而他后宫里这些年只添了叶贵妃的一个孩子,还是个多病的,虽然御医们只说好好调养,私下里却颇有些宫人觉得四皇子是长不大的。敬安帝自己也有这疑心,是以更想多有几个儿女。知白话虽说得在理,他却不大爱听。
    殿内一时有些冷了场面,事涉子嗣,齐峻也不好开口。正在僵持,一个小中人匆匆进来,附在王瑾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王瑾不由得面露喜色,转身忙道:“陛下,周采女今日平安脉请出了喜脉!”
    “当真?”敬安帝自己也有些喜动颜色。一则是盼着子嗣,二则周采女有孕,也就驳了知白方才暗指他纵情女色的话,当即便道,“着御医好生看护,升周采女为宝林,若平安诞下皇嗣,朕另有封赏!”
    叶贵妃笑盈盈地瞥了知白一眼,起身先福下去:“臣妾恭喜陛下了。四十得子,乃是天佑我盛朝,令陛下子嗣兴盛。”
    敬安帝此时看叶贵妃也顺眼多了,点头笑道:“正是如此,今年骊龙现世,自是天佑我朝。”
    一说到骊龙,叶贵妃就不由得想起万寿节上那颗大出风头的骊珠,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用眼角阴沉地扫了齐峻一眼,正想着再说几句好听的话,外头又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小中人几乎是跑的进了内殿。敬安帝眉头不由得一皱:“何事张皇!”
    宫里是不许下人们奔跑的,便是有再大的事也只能疾行。那些大太监们个个都练就了这本事,哪怕两脚动得风车一般,也不能让人看出急促奔跑之态来,小中人们入宫不久,却都没有这份本事,被敬安帝一喝,顿时吓得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回陛下,昭明殿,昭明殿有彩鸟出现!”
    敬安帝听得稀里糊涂:“彩鸟出现?什么彩鸟?”一只彩鸟,就值得跑成这个样子?
    小中人连脸上的汗都不敢抹:“陛下,国师说,只怕是鸾鸟!”
    敬安帝蓦然动容。鸾鸟乃是祥瑞之兆,《广雅》中说,“鸾鸟,凤凰属也”,便是说鸾鸟与凤凰一般,都是瑞鸟。西北祥瑞天降,虽则由齐峻带回了一颗骊珠来,但毕竟敬安帝没有亲眼看见骊龙降世,总是个遗憾。此刻听说昭明殿出现的可能是鸾鸟,哪里还坐得住?也不顾自己头重身沉,连忙便要起身:“摆驾,朕去瞧瞧!”
    昭明殿素日安静,除了逢年过节要来敬香祭祀之外,平日里只有管洒扫和花草的宫人们悄没声儿地来去。今日却热闹非常,敬安帝带着皇后贵妃与太子齐至,下头的妃嫔们少不得又忙忙地也赶过来,虽则不敢擅进园子,却也在园门外站着指指点点。
    敬安帝下了御辇,便见真明子快步迎过来,满脸喜色道:“恭喜陛下了,贫道方才细细看过,此鸟身披五采,定是鸾鸟无疑!《山海经》有言,‘有鸟焉,其状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鸾鸟,见则天下安宁。’今日鸾鸟不但现世,且落于昭明殿中,真是我大盛之福呢。”
    敬安帝连忙抬头去看,此时时已深秋,昭明殿中本是少植花木,只有松柏最多,此时触目皆苍翠,整个园子都是浓绿的,越发显得那松柏间的鸟儿五色斑斓。敬安帝细细看去,只见那鸟儿果然像只野鸡,只是身上毛羽五色成文,在松柏间飞飞停停,几次像是想靠近过来,却又退了回去。
    “陛下请看,鸾鸟极是亲近陛下呢!”真明子滔滔不绝,“帝尧继位七十载,十瑞并出,其中一瑞便是鸾鸟飞来。如今陛下继位十七载,先有星铁降世,后有骊龙显圣,如今又有鸾鸟止于庭,可见陛下之圣德,可比尧舜了。”
    “哪里哪里。”敬安帝满心欢喜,嘴上却道,“朕虽薄有德行,如何能与尧舜比肩?全仗历代先帝有能,留下偌大江山,由朕守成罢了。”
    叶贵妃在旁站着,含笑道:“正因陛下如此谦逊,才有今日之盛世呢。依臣妾看,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周宝林才诊出喜脉,这鸾鸟就下降,臣妾愚见,只怕是上天给陛下送了个好孩儿来呢。”
    敬安帝顿时想起周宝林的肚子,不由喜上眉梢:“正是!来人,传朕口谕,升周宝林为才人。”
    这才不过是一支香的工夫,周宝林刚刚晋封已是连升两级,又再次升了一级封为才人,只看得周围那些低位妃嫔们个个眼红,暗恨自己肚子不争气。
    皇后嘴抿得紧紧的。她倒不在乎周才人连升三级,但叶贵妃所说鸾鸟之瑞是为了周才人肚子里的胎儿,却是她极不爱听的——饶它再怎么贵重,难道还能贵重得过太子齐峻?若换了从前,她早要出言驳斥,但经过朝冠一事,齐峻已然反复叮嘱她要谨言慎行,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否则一句话说错,便会将他拼死拼活立下的功劳一笔抹煞。皇后虽然心里不大以为然,但被齐峻的疾言厉色吓住,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