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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井井有条,还在十一月初打了一场小胜仗。往常到了九十月里,草黄马肥,羯奴那边总有些打着“流匪”名义的小股队伍犯边,这些队伍人人配着健马,来去如风,能打就打,打了就走,防不胜防,简直像拧’一般厌人。年年到了这个时候,送来的军报都不太好看,还要向朝廷催钱催粮。今年赵镝去了,在古风口设下埋伏,全歼了一支二百人左右的“流匪”,大振了盛朝军队的士气,狠狠震慑了羯奴,令今年犯边的“流匪”都少了些。敬安帝看了折子十分赞赏,除了赏赐赵镝,转手还让皇后赏了太子妃一匣宝石。
    因为有这样的喜事,齐峻忙得十分愉快。打仗这事儿,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赵镝虽然领了西北军,可是户部和兵部那里却没有东宫一派的人马,饷银和粮草按惯例都是要拖的,齐峻不得不特别花些心思去催,好让赵镝新官上任多给下头一些好处,用起兵来才更顺畅。
    “孟大人?”想谁来谁,齐峻正琢磨户部和兵部的事呢,一抬头就看见兵部侍郎孟扬从另一条路上转过来,便站住打个招呼。
    “臣给太子殿下请安。”孟扬连忙行礼。
    “孟侍郎这是去哪里?”齐峻转过身跟他一起走,含笑问道。
    “不过是些小事……”孟扬客客气气地道,却貌似随意地带了一句话出来,“听说今年入冬之后,西南比往年更冷呢。”
    跟在后头的冯恩隐约听见西南两个字,不由得从眼角轻轻瞥了孟扬一眼。听着像是闲聊,可是孟扬一个兵部侍郎,从哪里得知西南比往年更冷呢?他跟着齐峻日日在含英殿批折子,似乎也没见有西南报这个的折子上来啊。
    冯恩正琢磨着,齐峻已然跟孟扬说了几句各地的天气然后拱手道别了,转眼看见冯恩一脸的不解,不由得轻轻笑了一声:“不明白?”
    “奴婢就觉得孟侍郎说‘西南’什么的,好像……”意有所指?
    “不错。”齐峻点了点头,“西南今冬骤冷,单是军中棉衣棉鞋加厚就是一笔银子,户部每年的军饷都是有数的,若是西南这里突然多拨了些,那西北呢?东北呢?”
    “这么说——”冯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孟侍郎这是——为什么?”孟扬分明是偷偷递消息来的,可是他从前也不是东宫派啊,这突然转变是为着什么?
    齐峻淡淡向两仪殿方向看了一眼,唇角挂上了一丝冷冷的笑意:“为了孟婕妤。”孟氏因为唱曲被敬安帝挑中,可她论相貌并不是绝色,入宫三个月之后就不冷不热了,侍寝之后敬安帝按例升了个婕妤,然后就抛到了脑后。
    冯恩还是不大明白:“孟婕妤怎么了?”就是不得宠,齐峻也没办法啊,难道他还能帮着孟婕妤争宠不成?
    “孟氏今年才十六岁,你道她真想侍奉父皇吗?”敬安帝已经四十了,当孟氏的爹都嫌大些。当初孟氏在池边唱曲,未必就是唱给敬安帝听的,可是偏偏就叫敬安帝听见了,这里头的事,孟家该怪谁呢?
    冯恩恍然:“原来殿下让奴婢着人去散播消息,是为了这个?”孟氏女参选,多半冲的是两位皇子,说不定还是盯准了二皇子正妃的位置呢,结果却硬生生被敬安帝挑中,可见叶氏一派对孟家的态度。既是这样,孟家又何必再靠上去呢?何况孟婕妤是家中幼女,孟扬老来得女,听说极是疼爱的。
    “机关算尽,也实在是算得太精到了。”齐峻仿佛是在自语一般,“只是忘记了,人非棋子,棋子任你摆布,人,却是有人心的。”他直了直身体,像是突然精神一振,“走,去太极殿见父皇,这军饷的事儿,趁着折子还未递上来,我们先去陪父皇说说话。”
    从太极殿出来,已是黄昏时分,冯恩是没资格进入太极殿的,但看齐峻的神情也能猜到事情大约办得不错。他不敢擅自打听,只迎上去笑道:“殿下这会儿——回东宫?”
    “回吧。”齐峻心情愉快,“去看看太子妃在做什么呢。”大婚三个月了,说实在的他能陪赵月的时间也真不多,难得今日得闲,也该去陪陪她,毕竟是自己的正妻,日后是要共度一生的。何况他办妥了西北军饷之事,也想有个人说说心中的欢喜。
    东宫里自打进了太子妃,确实多了些热闹,齐峻一进宫门,就看见院子里中人们忙忙碌碌在更换已经开败的菊花,摆上刚从暖房里捧出来的新花。别说,东宫原本以松竹为多,一到秋冬便有些冷郁,今年摆了菊花,便格外显得有生气些。
    齐峻心情更加愉快了些,快步走进正殿,刚到内殿门口,就听见噼噼啪啪的声音。这声音他自小到大听过无数次,抬眼一看,果然是个小宫女跪在地上正自己掌嘴,赵月坐在上头,满脸的不悦。
    “这是怎么了?”齐峻的好心情消散了一些。
    “殿下——”赵月连忙站起来,脸上露出了些笑容,随手对小宫女挥了挥,旁边的大宫女立刻将小丫头拎走了,“香药,端茶来!”
    齐峻在她身边坐下,随手接过香药奉上的热茶,没有再管小宫女的事——宫里这样的事简直是数不胜数,总归是奴才做错了事惹得主子不悦罢了,他有更要紧的事跟赵月说,“今冬的军饷已经拨定了,西北那边能按九成发放。”
    “九成?”赵月睁大眼睛,“妾身记得父亲临行之前还说过,到了西北那边怕是要施恩的,九成的军饷,让父亲如何施恩呢?”
    “你有所不知。”齐峻笑了起来,“军饷没有足额发放的时候,能发到九成已然是极好了。”领兵没有不吃空饷的,户部断然不会按着将军们要的数额发放军饷,能发到九成,西北那边就足够每名士兵足额领到银饷,还能再有钱置办厚些的棉衣,多打几顿牙祭呢。
    赵月却颇是不以为然:“户部懂什么,当兵就为了拿粮吃饷,没有银饷,谁肯去卖命?殿下也该再催催户部才是,父亲在边关事事都难,殿下也要体谅哪。”
    齐峻方才的好心情又消散了一些,只说了一句:“你不懂。”便低头喝茶。这茶不是他平日喝的银针毛峰,却是带着茉莉花香,颇有些不惯,齐峻将茶杯放到一旁,“冯恩,换银针来。”
    “殿下不喜这花茶?”赵月连忙对香药摆手,“快去沏银针来,用今早开的那坛荷花露。”
    “这几日事忙,你在宫中都做些什么?”齐峻环视四周,他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这几个月里已经换了模样。太子妃的嫁妆是宫内置办,务求精美贵重,因是喜庆之事,颜色也多鲜艳明快。从前他摆着青花瓶的地方换了个五彩百鸟朝凤大盘,窗台上换了一盆玛瑙石盆景,连窗纸都换了绘着折枝桃花的高丽纸,瞧着确是十分好看,只是有些陌生。
    “也没有什么事。”赵月低下头拉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