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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整个人真可称得上温润如玉,正是盛朝最为推崇的男子形象。他身形瘦削,一件普通的棉布道袍穿在身上,脚下一双麻鞋,就硬生生穿出了几分飘然凌云之感,在左右两边劲装急服的侍卫衬托之下,更显飘逸。虽说是面对天子,他却并无拘束惶恐,从容向前两步,单手打个问讯:“无量寿佛,贫道知白,见过圣上。”
    敬安帝不由得诧异地微微睁大了双眼:“小道长竟如此年轻?”他看惯了真明子那样童颜鹤发的模样,不由得对知白有些疑惑起来。
    齐峻不由得心里紧了一紧,暗恨此刻不是夜间,否则便可让知白掬一束月光,立时便能让敬安帝惊为天人。知白却笑了一笑:“修道之人,不在容颜之老少。我道家讲究结元婴,返赤子,童颜鹤发,只是道之浅途,返璞归真,才是大义。”
    敬安帝听得又惊又喜,又难免有几分疑惑,试探着道:“不知小道长今年春秋多少?”
    知白偏头想了想,叹道:“山中岁月,难记春秋,只记得山口一棵白果树,贫道入山时方碗口粗细,如今三人合抱矣。”
    白果树生长缓慢,由碗口粗长到三人合抱那么粗细,至少也要五六百年。知白这句话说出来,敬安帝悚然动容,周围的中人、侍卫、宫女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不敢窃窃私语,却也忍不住相互交换着眼神,惊疑不定。
    就连齐峻都被知白的话惊得神色微变,联想到知白手掬月光的神术,一刹那间他都怀疑起知白是不是真的已有数百年寿数了。
    敬安帝本来觉得知白年纪虽轻,出言吐语却有神仙之气,可是听他张口就说自己已有五六百年的寿数,反而怀疑了起来,干咳了一声,瞥一眼齐峻:“道长修行竟如此之久么?”
    知白叹道:“物换星移,人事已非,如今衣裳已宽袖尚黑,犹记得当初时兴窄袖左衽,国尚木德,与今人大不相同。”
    敬安帝是熟读史书的人,屈指暗中算了算,六百年前正是边胡乱华之期,胡人惯于着窄袖左衽之袄,且自以为草原之人,以青色为尊,的确是尚木德的。不过他从前上和尚道士的当太多,如今疑心病也重些,故而沉吟着一时并未说话。
    齐峻心里惦记着皇后,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请知白道长前来,也是想为母后祈福延寿,儿臣想,这就请知白道长前去紫辰殿。”
    敬安帝这会儿才想起来,御医确曾向他禀报过,皇后病重,只怕难愈,只是他一心惦记着迎星铁的大事,还未去紫辰殿看望过。不管怎样,皇后到底是皇后,一念及此,敬安帝便点了点头:“朕也正要去探望你母后,不妨同去。”
    紫辰殿里弥漫着浓厚的药味,又紧闭门窗,一走进去那味道混和着薰香几乎能把人顶出来,敬安帝不由得皱了皱眉,旁边的宫女连忙解释:“御医说娘娘寒入肺腑,断不可受风,是以奴婢们不敢打开门窗。”
    御医正在给皇后诊脉,见了敬安帝和齐峻,急忙跪地见礼,敬安帝不愿再往内殿走,随口问道:“皇后病情如何?”
    御医小心地看了齐峻一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齐峻心里一紧,急忙问道:“父皇问话,你如何不答?”
    御医眼看支吾不过去,只得低头道:“娘娘凤体本来虚弱,如今外感风寒,内里……又忧心过度,撑到明年春天,当可无恙。”
    敬安帝不由得就变了脸色。御医的言辞自有一套规律,所谓撑到春天便无恙,意思就是皇后过不了这个冬天。他再是不喜皇后,毕竟是结发之妻,当即也顾不得殿中气味难闻,举步便进了内殿。
    皇后床上挂着厚厚的玄色软缎帷帐,此时用白玉钩卷起一边,露出了皇后的脸。敬安帝一眼看见,心里顿时一沉,仿佛脚下踩空了什么似的。他不通医理,然而当初先帝和太后相继过世,他都得以在旁侍奉,亲眼见过将死之人面上那种死气。如今皇后看起来神色平静,但脸色已由蜡黄转为纸一般的苍白,眉宇之间正堆积着浓浓的死气,不必谁来诊脉,他也看得明白,皇后,已然是油尽灯枯之相,命不久矣。
    “快请国师为皇后祈福!”敬安帝仓促之间只想得起这句话来,“请国师作法!”皇后若崩,后宫动、前朝动、天下动,毕竟是做了多年的皇帝,敬安帝在顷刻之间就想到了一连串的后果。他宠爱叶贵妃,疼爱次子齐嶂,却不代表他愿意让叶贵妃登上后位。倘若叶贵妃为后,那叶家这个外戚只怕就无法动摇,要成尾大不掉之势了。
    “陛下——”敬安帝身边的中人王瑾低着头谨慎地道,“数日前宫中已为娘娘诵经祈福,但,但国师说……”
    “说什么!”
    王瑾把头垂得更低:“国师说,天数如此,虽尽人力,须听天命。”
    这分明是说皇后命数已尽了!齐峻指甲深陷入掌心,猛地转身,一把将知白拉了过来:“请道长为母后祈福延寿!”一句话说得金铁交鸣,字字都如刀锋一般。
    “道长可有办法?”这话倒提醒了敬安帝,真明子无能为力,这儿还有个自称活了五六百年的小道士呢!
    知白往帐子里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贫道尽力一试。请皇上赐纸笔。”
    有这一句话,中人宫女们自然奔走着去取笔墨纸砚,知白在长案上铺开素纸,瞅着敬安帝正在床边看皇后的时机,低声问齐峻:“殿下主意打定了?”
    齐峻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断然道:“你只管施法便是!”
    知白又叹了口气,一面磨墨一边喃喃地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此后变化是福是祸,非人力所能预料……”拿起笔来蘸饱了墨,啪地就落在纸上。
    他画了四五笔之后,齐峻已经忍不住嘴角抽搐,敬安帝也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皱眉道:“道长这是——画的是——”纸上那黑糊糊的笔划,东一弯西一拐,简直就是鬼画符!
    知白自己倒极是坦然:“这是桃树。贫道素来少习画艺,取其神而已。”
    这下敬安帝也忍不住要嘴角抽搐了。他娴于书画,一眼就看出来知白这真是“少习画艺”,别说形神兼备了,他画的东西只能勉强算是树杈子,至于取其神什么的根本就是瞎扯,更看不出画的究竟是什么树了。
    知白画了六七笔,一棵“桃树”就占满了整张素纸,粗重的墨线像蟠曲的虫子一样,底下扭成一团,上头张牙舞爪,且光秃秃的连片叶子都没有。齐峻虽然忧心皇后,这时候也忍不住道:“这——这哪里像是桃树?”皇宫里也有桃树,虽则是经过修剪的,但也绝不至于长成知白画的这样儿。他笔下的桃树,树干好像老梅树一般横蟠于地,枝杈又伸得太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王母蟠桃天上发,三千年春始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