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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因为舍不得离开你们才报庭大的。
    林潮生从小就跟着父母全国各地跑,对外面的世界早就没那么向往。他想学的专业是机械工程,而庭州大学的机械工程恰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老牌工科专业,学校顶尖,专业也备受行业认可,既然家门口就有,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呢?
    “学机械好啊,毕业以后找不到工作还能回来修车。”林敬业如是说道。
    林敬业就是干这行的,高中没上完就辍学离家闯荡,在饭店掌过勺,天台发过传单,汽修店当过学徒,后来盘下老板的店,又开了几家连锁汽修店自己当老板。
    林潮生徒劳地解释:“机械工程不是学汽修的……”如果想学汽修,那他干嘛不报蓝翔?
    “那你们学电焊吗?”林敬业又喜滋滋地说,“学的话那崽你就是赢在起跑线上啊。”
    “……”填志愿前有了解过,这个专业大一下学期会安排金工实习,电焊就是其中一项,但林潮生还是倔强地说:“不学。”
    林潮生初三暑假在自家汽修店里洗了两个月的车,还顺带学了电焊和换轮胎。江之芸跟小姐妹去巴厘岛度假,家里就剩他们爷俩,那时林敬业的汽修店刚步入正轨,忙不过来,他晚上住那儿,怕儿子一个人在家吃不好,就把他也带到店里吃住。
    汽修店租的门面共两层,一楼是店铺,二楼的空房间用来储存杂物和住宿。江之芸回来见儿子晒黑了,还满身机油味,可心疼坏了,把林敬业臭骂一顿。
    江之芸是一名化妆师,从技校毕业后从老家出来,和小姐妹盘店面开了一家照相馆,她和林敬业就是在盘店面的时候偶然认识的,他们谈了六年恋爱,结婚时还在租房子住,后来生意做大,才在庭州买了房,安家落户。
    吃过饭,林潮生便去捯饬李知送给他的一片心意。金鱼草插在花瓶里,保存时间不会很长,早晚得扔,林潮生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放弃了原先的想法,挑了一些没被压扁的花放在阳台上,晾了一天,里面的水分晒干,做成干花架上的一本德语书里。
    第6章 Jupiter
    庭州大学的新生系统相当人性化,新生可以自行选宿舍,不过只能选择住几人间以及是否需要冰箱、洗衣机等大功率电器,林潮生果断选了两人间,能打钩的选项全打钩。
    上午选完宿舍,下午系统就自动匹配到了室友。林潮生的新室友叫陶承予,和他同院不同系,两人在系统里互加了微信。翻看两眼陶承予的朋友圈,对他的基本印象就有了。他朋友圈的内容很丰富,充斥着表情包、搞笑视频、角度刁钻的扮丑自拍以及是个男生基本都会接触的篮球和电子竞技。
    是林潮生以往接触最多的那一类男生,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爱玩爱闹,相处起来不会太难。两人聊得也挺愉快,从家是哪儿的聊到平时玩什么游戏,而且陶承予特能说,一聊起来就刹不住,话突突突往外冒,林潮生不太爱网上聊天,陶承予抛梗,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人也不觉得尴尬。
    陶承予是外地人,报到时比他提前两天过来,林潮生便给他发了份学校附近的游玩攻略,让他随便逛逛熟悉一下环境,陶承予连发三个叹号表示感谢,两人友谊由此迅速升温。
    林潮生到宿舍时,陶承予没在,给他打电话,他说出去玩了马上就回。宿舍被打扫过了,窗明几净,地拖了,垃圾倒了,就连林潮生床板上的灰尘都无影无踪。打开柜子,里面的隔板也已经被擦干净了,林潮生见状,很是过意不去,心想以后自己多打扫几次宿舍吧。
    他把行李箱横放在地上,先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还没收拾完门就“哐当”一下被打开,一个穿着草绿色短袖的男生走了进来,模样干净清爽。
    陶承予手里拎着两个袋子,见林潮生正收拾东西腾不出空,就把其中一个放在他桌上,语气熟稔,“红豆冰粉,放这儿了。”
    “好,谢谢。”林潮生回过头笑了笑,又接着整理。
    行李箱里的东西被一件件拿出来,最底下只剩一个袋子。
    “我操。”看到这个颜色粉嫩的帆布袋,林潮生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一言难尽。打开拉链,里面全是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瓶瓶罐罐。
    江之芸是化妆师,很懂保养,她常在林潮生耳边唠叨,说男生不能活得那么糙,整天风吹日晒的,更得学会保养皮肤。于是给他准备了各式各样的护肤品让他带去学校,林潮生死活不肯带,没想到还是被她偷偷塞进来了。
    “这些都是什么啊,化妆品吗?”陶承予闻声,一脸新奇地凑过来看。
    林潮生黑着脸,一样一样往外拿,爽肤水、乳液、精华、防晒霜、面膜……“护肤品。”他强装镇定地回答。
    “哇靠!兄弟你好gay……”陶承予说着说着顿住了,把差点说出口的话又吞回去,然后说:“不是,好精致啊。”
    林潮生眼神危险地瞥了他一眼。
    陶承予表情真挚,语气万分诚恳:“真的,太精致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非常尊重……”
    林潮生试图解释:“我是直男。”
    “我知道我知道。”陶承予连连点头,满脸写着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懂。
    林潮生以为他是真的懂了,直到军训第一天,晚上陶承予累成一摊无骨生物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敷着林潮生分享给他的补水面膜,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仔细研究了一番,最后下结论:“我觉得我也变gay了。”
    林潮生忍无可忍: “我他妈真是直的!”
    军训为期半个月,新生几乎要累得脱一层皮,陶承予每天都要感叹:“这不是我要的大学生活,我要退学回去复读!”
    林潮生:“你从军训第一天就这么说了。”
    好不容易熬到军训结束,别的男生都晒成黑炭,只有涂了防晒的林潮生依然白得反光,在一群黑炭精里十分瞩目。陶承予站在林潮生桌前,看了看他桌子上用空的防晒瓶子,又往上捋了捋他的T恤袖子,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林潮生手里拿着演讲稿,背得心浮气躁,把稿子卷起来,照他手上敲了下:“你又知道什么了?”
    庭大的新生典礼安排在军训之后,林潮生作为新生代表要上台发表致辞。本来校领导定的是个女生,但那位女同学军训时体力不支不幸晕倒,在医院躺了两天,直到现在说话都还蔫蔫的,领导觉得她演讲时声音不够振奋人心,才决定换林潮生上。
    陶承予语气很夸张:“我说我蹭了你的防晒怎么还是晒黑了,不是防晒的问题,是你根本晒不黑!”
    “晒黑了啊,没看我胳膊肘往下明显黑了一大截吗,”林潮生甩了甩胳膊,突然有点后悔:“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