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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兮的,身上都是泥,前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个口子,还流着血。我把它抱回家,给它洗了澡,包扎了伤口。”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猫,它的毛比普通小猫要长一些,脏兮兮的样子都很好看,洗干净后,一身雪白的毛蓬松而柔软,再配上那双蓝色眼睛,更是漂亮。”
“不过,它性格有些冷,不亲人。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才让它对我放下防备,让它能亲昵的蹭我裤脚,肆无忌惮的钻我怀里。”
“但是后面我回想起这只猫,脑海里就只剩下肠子流了一地,血淋淋的样子。”
顾祈听到另一个声音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它怎么死……”
发问到一半,似乎意识到不应该这样问,那人又改口道:“谁害死的它?家里的佣人?”
“家里的佣人可不敢这么做。”
祝晏没有情绪的叙述着,却让人无端的心底发寒。
“难道是……”
祝晏继续说着:“我才来祝家的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那年我母亲病逝,我被接回祝家,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亲生父亲。”
“这个我应该称之为父亲的人很忙,除了我到祝家的第一天,他陪我一起吃过一顿饭,而后,我与他一年里见面次数不会超过三次。”
“祝珩有两个儿子,也住庄园里,我去到庄园的第一天,祝珩就让他的两个儿子多照顾我,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确实都非常‘照顾’我。”
“因此那几年里,我总共进过十二次医院,做过三次手术,肋骨断了七次,腿上有三个烟疤一个五厘米的刀伤,最严重的一次,左手小指指骨折断,后面虽然恢复了,却使不上力。”
顾祈目光动了动,他抬头才发现这道门上安装有猫眼。
他朝猫眼看过去,外面是一个客厅,冬日的阳光洒了一地的光辉,祝晏一身黑衣背朝这边靠坐在灰色长沙发上,戴着黑色羊皮手套的左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右手则端着一个高脚杯,轻轻摇晃,杯中的红酒在太阳光下呈现猩红妖冶的光泽。
祝晏的左边,靠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放下二郎腿,直起背神色严肃的问道:“他们……祝珩不知道吗?”
顾祈看清楚那男人的脸,愣住。
居然是应泽,那个跟江帷从小就有过节的人。
祝晏和应泽,这两个人,是已经勾结在一起了吗?
“距离上一次见面,有一年了吧?拜江帷所赐,我被家里赶去了国外一年。”
“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记性比较好。你跟江帷说一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让他小心一点。”
上一次酒会上,应泽如是说。
他当时只觉得应泽神经病,现在回想起来,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
他得快点离开这里,得快点联系上江帷。
祝晏说着:“祝珩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他们的行为我能理解,我是私生子,被针对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我的忍耐,换来的是他们愈发的得寸进尺。”
“那是一个暑假,我上完补习班回来,到家里喊了半天,小猫都没有来回应我。然后,我透过窗子,对,就是你身后这个窗子,我看到我的两个哥哥,他们在院子里笑。他们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淋淋,笑得真开心。”
“他们看到我,笑得就更开心了。他们说:‘祝晏,你这猫很坚强啊,足足熬了一个多小时,就刚刚,你进门的时候它才断气呢。’”
“他们还说:‘祝晏,还是你的猫好玩,别的猫都经不住这么玩儿,你什么时候再养一只啊?下次带你一起玩儿哈哈哈……’”
“我没有再养猫。”祝晏平静的说着。
“后来,我大哥车祸死的时候,尸体横在马路上,肠子流了一地,血淋淋的。”
“再后来,我二哥在当上继承人的第二天,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带走,判刑,坐牢,再病死狱中。”
“紧接着祝珩也病死了,我接管祝家,我从一无所有,变得什么都有,但是却也觉得人生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为了找点乐趣,我买下了一家娱乐公司,用来玩。”
祝晏迎上应泽疑惑的目光,说着:“对,就是玩。金钱名誉我不需要,别人的梦想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捧他们就是为了玩,我把他们捧高,再看他们摔下来,我给他们一切,再全部拿走,我喜欢看他们挣扎,看他们痛苦……”
“因为,在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我都可以看到我二哥被警察带走时的眼神,那种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极端落差,那种整个世界坍塌的万念俱灰,那种绝望,那种崩溃……我看在眼里是一种享受。”
祝晏淡淡扫了应泽一眼,道:“你不能理解很正常,刚开始,我也不能理解,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第二个他们?我想不明白,或许,祝家人天生骨子里就有暴虐因子吧。”
祝晏说完低头抿了一口红酒,而后不再摇晃高脚杯,也不再有多余的动作。
他五官俊朗,侧脸轮廓清晰,下颌线条明显,因此无论是姿色还是给人的感觉,都带有一种浓浓的威胁性,然而日光下,他透着病态苍白的肤色,又将他那种威胁性敛得半分不剩。
他看着投在地板上的光影,看了许久才开口:“后来,遇见顾祈……”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因为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心里的想法不是想看他从高处摔下来,而是想把他养起来,就像当年养那只小猫一样。”
“可惜顾祈不是小猫,他不会乖乖的让我养。”
应泽问道:“所以你就跟他玩起了游戏?一玩就是十年?”
祝晏冷笑一声,“你知道的还挺多。”
“准确来说,到今天为止是十二年零八个月二十一天。”
“他不愿意,无论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不愿意,所以我跟他玩起了游戏。”
“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我可以等待,就像当年我花了一年时间让那只猫开始亲昵我一样。”
应泽道:“你觉得你还有可能?他现在都已经向江帷求婚了,他那么爱江帷,你想怎么样?玩强取豪夺?”
“那太粗鲁了,我不喜欢。”祝晏丢出一叠东西到茶几上,说着,“不会超过半个月,他就会主动同意。”
从顾祈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出那是一叠文件,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文件,更看不清内容。
“这是什么?”应泽跟顾祈一样怀着疑问拿起文件一看,然后神色大变,他睁大眼睛盯着文件某一处看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祝晏,“这……这个是……这是……祝晏你?!”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了?”
祝晏微微朝前倾身将高脚杯放回茶几上,玻璃碰撞,发出“噔”的一声悦耳轻响。
而后响起的是他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
“他喜欢谁,爱谁,那都无所谓,我不需要他的爱。”
“但也正是因为他那么爱江帷。”祝晏仰靠回靠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