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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知。寒山晚钓图确实是她的目的,但金陵城既有此乱局,宇文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按兵不动。他昔年试图以这东西挑起容氏与帝君相争,而今无需他动手,容氏门阀已经自行撕破了与皇权维系的几十年和平。
北大营往外是一马平川的官道,官道经数个险峻转折后便可岔入烟溪。明溦的骑术精湛,一路行至官道与北大营的交接路口,一队人马才将她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令信呢?”
明溦也不下马,只将方才抢来的令信塞到那小兵手上。她的心下着急,面上佯装泰然,那人看不清她的脸,只将信将疑把令信来来回回巡视了数次。
“雪夜风寒,你哪个营帐的?出去做什么?”
她还没答话,却听身后一阵马蹄声遥遥追了过来。她发了狠,也不管那令信,牵起缰绳就要试图强闯。身后一人大呵道:“这是待霜阁之人奉皇长孙之命入京,让她先走!”
明溦讶然回过头,却见一人策马而来。那人身着黑色骑装,披着斗篷,他的脸在长夜风雪之中看不分明。明溦本想着此人或许是顾千帆或者容家之人布下的暗探,一时也未多留意,待她策马出了北大营,却见那人依然跟着。不仅如此,他还专程与她隔开了些距离,这距离不近不远,恰好够他跟她一路。
傅琛。
明溦心下破口大骂,低下头,猛一拉缰绳策马狂奔。这小疯子在这时候不守着他的大好江山,竟亲自追来,到底是……
正思索时,她觉出后心一凉,求生的直觉让她忙低下头。
明溦的直觉不错,紧追不舍的傅琛确实抽出了一支箭。当那羽箭瞄准她后心的时候,他持箭的手曾有片刻的犹豫。
机会稍纵即逝,明溦策马转弯。那羽箭在他的手中停了片刻,终究没有破空而去。正如方才一瞬之机,他并未将她拦下来,反倒放她离开了北大营一般。这桩桩件件,每一件事都缠着他心头的痛意与困惑,仿佛一道绳索深深勒入他的胸口。
此去以后,山高水远,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傅琛一念至此,猛一拉缰绳,策马直追。明溦的骑术甚好,即便来到大梁许久也不见生疏,快马将官道上的泥点撩了一路,泥与细雪混在一起,白绒绒的路面顷刻污水四溢。二人辗转过两个急弯,傅琛渐渐落了下风。他又摸到了羽箭的箭簇部位,黄木弓就在他的身后。
这一箭过去,即便不将她重伤,二人的师徒情谊也可以见底了。
这个念头甚至比放她离去还要令他窒息。眼看着明溦策马越行越远,他急中生智,破釜沉舟地吹了两声哨。空荡荡的口哨声在空旷的官道上万分刺耳,快马听了那哨,扬起前蹄,嘶叫了一声。
扬蹄的快马令明溦险些拉不住缰绳。她沉下脸,狠狠一夹马腹,那马未行几步,哨音再度响彻夜空。
都是北大营里受训的战马,马的性子虽烈,轻易却也不会背叛旧主。
明溦心下大骂,牵着缰绳试图重新操控快马。一道明亮的焰火划破了夜空,片刻后,官道北侧,那重重的青山之外也腾起了一道焰火,与之遥相呼应。帝君的密信送到,诛杀容家的刺史终于姗姗来迟。
明溦策马转过身。
夜色太黑,橘色的焰火被重重夜幕吞没。二人遥相望去,虽都看不清彼此的脸,但这一刻的灵犀都被无端放大了不少。傅琛想到了待霜阁终年不退的白色,那鹅毛大雪比今夜的细雪更为纯粹,盈洁。他在许多时候都未有归乡之感,无论身在待霜阁,或是花发路香的金陵。
他的少年并不顺遂,明溦对他算不上照顾,也算不上疼爱。那些讲经堂里罚跪,抄书,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共同构成了他乏善可陈的年少记忆。
就这样一片记忆,究竟有何执着的价值?
他想不明白,不想明白,甚至逼迫着自己不去明白。明溦回过头,她的身形在夜色中挺拔而脆弱,很多时候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即便在嵌入她身体的时刻,他都从未明白过她。但在这一时刻,傅琛感知到了她的恳求。
那是一种逼迫他窒息,让他压抑得快要发疯的示弱姿态。
明溦淡淡看了他一眼,掉头而去。正在她策马之时,一簇羽箭破空而来。明溦大为震惊,心下怒气陡生,未行几步,那受惊的快马不禁二人这般反复折腾,竟是脚下一滑,连人带马地摔倒到了雪泥之中!
明溦的胳膊处传来阵痛,她咬着牙,翻爬起身,眼睁睁看着傅琛策马,距她越来越近。他下了马,手持着长刀,眸光清冷,一步步踩在雪泥之上。明溦往后挪了两步,暗暗握紧手心,她抬起头,从未见过他这般狠厉的神色。
“……傅琛!即便今日你将我带回去,我也并不会再陪你胡闹下去。无论你是否愿意,无论你是否答应……”
长刀挑起了她的下巴。明溦静静回看着他,觉得自己方才留下来的这个决定实在大错特错。她觉得自己做人师尊太过失败,费心费力教出来的小狼崽子不去撕咬别人,到头来却死死地,如盯着猎物一样地盯上了她。
傅琛温柔地蹲到她的面前,向她伸出手。
“师父。倘若你现在同我回去,我们还有得谈,倘若您逼我动手,那么当此机要之时,我只能用您来……犒赏三军了。”
他笑了笑,柔声道:“会很舒服的。比在我府中还要舒服。”
明溦忍无可忍,破口大骂。她的胳膊受了伤,此时乱军围城,若是强行同他拼命,她的胜算并不高。明溦瞪着他,满目的痛彻心扉与不可置信,这幅样子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