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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械投降,怔怔地被他拉起来,青年稳稳地握住他两边肩头,协助他从满地的碎瓷间走出来,师挽棠单脚蹦跶着,摇摇晃晃,乍一看就好像“柔弱可依”地偎进了青年的怀抱,沈晏扭头看见这一幕,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师挽棠。”他看起来有些生气,泼墨般的眉峰像山川一样拱起来,中间三道深深的褶皱,这是十分难得的,在许多人的认知里,沈晏除了有些冷淡,一直是一个脾气好得过分的人。他没用多大声音,师挽棠却给他喊愣了一下,下意识举起手不动弹了,沈晏颇低气压地睨了他身边白衣的青年一眼,警告意味浓郁。
    他快步走了过来,第一反应似乎是斥责,但在师挽棠圆滚滚还没回过神来带着茫然的眼神里,他欲言又止半天,最终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沈晏觉得自己早晚得被他吓死,“刚才为什么不躲?”
    师挽棠眨了眨眼睛,骄矜的气势渐渐在他身上复苏,鬼王大人一把撩开自己的裤腿,露出鲜血淋漓的脚丫子,“沈晏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我怎么躲?脚快废了都,真当我是铁打的啊!”
    深可见骨的伤口刺得沈晏目光一闪,他微微皱起眉,问:“除了脚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师挽棠冷笑一声:“切,除了这个我自己没站稳作出来的伤口,那王八犊子还能伤到我哪里?”
    沈晏不赞同又有些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弯腰蹲下,仔细检查片刻,确定没有刺穿经脉。他站起身来,稍稍犹豫了一下,果断伸出手,揽住了师挽棠的腰肢。
    “草草草草草!沈晏你怎么耍流氓呢!”
    鬼王大人悬着一只脚,耳根子通红,色厉内荏地怒斥道;“禽兽!”
    “……”沈晏试图解释,“我只是想抱你过去……”
    “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沈晏难以言喻地瞧了他片刻,终于自暴自弃,一手卡住他的腿窝将人整个打横抱起,一边走一边附和:“是啊,鬼王大人貌美如花,这便宜不占真是可惜了。”
    师挽棠猛地抬手捂住脸,严肃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光天化日,有辱斯文!”
    沈晏都懒得反驳他,自然也就错过了他蔓延到脖颈的红晕,师挽棠觉得自己耳根子快要烧起来了,脸上也仿若起火一般,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沈晏的怀抱与他这个人截然不同,舒适得像是冬日里置身熨帖柔软的被窝,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冷檀味,凉凉沁沁的,有种古雅的大气感,师挽棠第一次觉得,男子熏香倒也没有那么令人不适,沈晏这样淡淡的味道就刚好。
    沈晏抱着他走进医馆,面对着药童和大夫怪异的目光,师挽棠过了的那一阵,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丢人,他扯了扯沈晏的衣领,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然后小小声地道:“打个商量……你把我放下来呗。”
    药童正在拿药,沈晏就这样笔直地抱着他站在柜台面前,一点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为何?”
    “你这样抱着我很没有面子的。”
    沈晏:“那你要自己走吗?很疼的。”
    师挽棠:“……你不能背我吗?”
    “不能。”
    师挽棠直起脑袋,满脸疑惑,“……为什么啊?”
    沈晏道:“我也很疼啊。”
    师挽棠愣了一下,余光瞥见他肩头干涸的血迹,猛然反应过来——他也是一背的伤在奔波啊。
    “……都这么久了,你怎么不处理一下?你以前不是很爱洁的吗?连我碰你一下都不乐意。”他抿抿嘴,心里头各种不是滋味。轻轻伸出指尖想碰一碰,却又怕弄疼他而小心翼翼地缩了回来。沈晏扭头看了他一眼,笑意盈盈的,“怎么?心疼了?”
    师挽棠垂下头去,嘴硬道:“疼你个鬼。”
    沈晏道:“无碍,伤口不深,又没有感染,等帮你包扎完,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
    “……”这下,师挽棠心疼得连手指都蜷缩起来了。
    他无疑是喜欢沈晏的,螺旋升天爆炸式的那种喜欢,这个人疼他怜他,在意他的口味,费尽心思横跨两个秘境来找他,生怕他受一点伤害,他觉得沈晏肯定是喜欢自己的。可惜有的时候喜欢并不是决定一件事情的关键,他们之间横亘着银河天堑,师挽棠并不明白那道天堑是什么,但他能从沈晏的眼神中看出来,那是他们迄今为止的感情,还完全不能撼动的存在。
    他并不懦弱,相反,他有时孤勇得有些冒失,他可以勇敢无畏的向沈晏剖白心意,可以毫无顾忌地向他走那九十九步——只要他能对他展现出那么一丝丝的松动,哪怕只有一丁点,他都愿意飞蛾扑火地扑向这个人。
    但沈晏没有,他坚定得没有丝毫破绽,他的喜欢和他的坚定完全不冲突,即便他眼中情意日渐增长,即便他转身的时候看师挽棠的眼神那样不舍,他离开的步伐都决绝得不会停顿一下。
    这就是沈晏,一个矛盾得令他没办法靠近的人。
    师挽棠懈怠地歪着脑袋靠在他肩上,他突然就不想顾忌那么多了,不管未来如何,不管这个人苦苦坚守的究竟是什么,他不必再逼沈晏说出那句喜欢,不必因为他隐忍的疏远而不敢上前——他要想抱就抱,想亲就亲,想见他就光明正大地说想见他。
    哪怕没有结局。
    沈晏还当他是累了,手里提着药童拿的瓶瓶罐罐,艰难地掀开内间帘子,“还得等一会儿才能睡,上药的时候会有些疼,师挽棠,你忍着些。”
    “忍不了。”师挽棠半阖着眼,疲惫地倚靠在他胸前,“沈晏,我最怕疼,这伤口好深,我刚刚都疼得哭了。”
    似乎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脆弱吓到了,沈晏半晌没说话,良久才有清冷的低笑声响在耳畔,“别怕,我轻一点,如果实在疼的话你告诉我,我给你吹吹。”
    师挽棠掀开半缝眼帘子睨了他一眼,无语道:“那是脚,你倒也不必这么重口。”
    沈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刚把他放到太师椅上,正要拿药棉蘸取药液,师挽棠不由分说地勾住他的脖子。
    “你等一下。”他的声音软乎乎的,跟平时动不动就要炸毛的语调不太一样,像在撒娇,又有点孤注一掷的意味,“沈晏,你过来一点,我跟你说个事。”
    沈晏不解其意,却仍旧听话地将耳根凑了上去。
    师挽棠:“再过来点……”
    沈晏皱起眉,微微偏头,正要询问何意,唇角忽然贴上了一抹柔软微凉的事物。
    ……那是师挽棠的唇瓣。
    这个吻毫无技巧,触之即离,罪魁祸首似乎并不非常认真,他只是将这当成某种发泄的途径,或者是醉梦中的一捧荒唐,从始至终并不睁眼,亲完了就缩回椅子里,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