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
去够,却只能碰到穗子。
回去之前,他谨小慎微地问:“今晚要住下吗?”
“又没地方给我睡。”
“会有的。今时不同往日,你姑妈哪敢委屈你。”
他的意思已然明了,她却迟钝地才想到这层。她那句轻率的拒绝实在多余。
若能直视他的眼睛,告诉她自己就是偏想这么做呢?
在平日绝无可能,他甚至不会多看她一眼。但在此刻,情况截然相反。
她按照他惯用的手段,逆着话里的意思,反问:“那……和你睡一间吗?”
他即刻做出“好”的口型,一副乐意奉陪、舍我其谁的姿态,话未出口却生咽下,改口道:“你还小。”
她原不相信“曾经沧海难为水”的鬼话,文人故作深情、败絮其中的传统,也由来已久。
他那双眼中的清光落定于她,为她一刹驻留,他就成了她的沧海,卷来前所未有的澎湃,和抵死不息的执念。
他对她素无教诲,却意外教会她动情是怎么回事。
阳炎
她是他的私生女。他至今未婚。不婚的理由十分庸俗,害怕因离婚而陷入财产纠纷。他说,曾经认真考虑过结婚,学完婚姻法便不作此想,因为怕麻烦。
基于同样的理由,他平日也不太管束她,只在礼节与仪容上多有挑剔。此外她自己的事,他一概不加干涉,需要监护人的场合,也放任她越俎代庖,除非要他本人出席。
他也的确可有可无。邻家的大人都比他热忱,总会关心她的近况,提醒她天气的变化。问他什么,多是半天不理不睬,还是要她另寻办法。
除却家族聚会,他不带她去任何社交场合,也不愿与她说自己的事,工作和收入也好,当年她如何有了她也好。
她至今仍未知晓一星半点有关她母亲的消息。他的嘴向来密不透风,她的出生证明一类文件尽被他藏起,家中找不到蛛丝马迹。清楚内情的长辈也对此绝口不提。
他们都接受她这个不速之客,态度平静得出人意料,也决意用沉默忘了原因。
不要在外人处试图打探,自己反被套话。他如是叮嘱她,也是屈指可数的诫令之一。
关于她的身世,只有一句半边耳朵听来的流言,一次次被不同的口中说出,教人误以为是事情的本来模样。
流言说,他原本尚在读书,正是个搞研究的好苗子。机敏过人,吃得了苦,做得了冷板凳,耐得住寂寞——
最后因为从天而降的私生女,前程尽毁,潦草终生。
她的祖父解释说,不能让她跟着他受苦,他才会选择去工作。而本人对此不置可否。坐在一旁听时,一直望着窗外。几个人轮番叫魂,才把他叫回来。
“表哥。”
“绍钤。”
“爸爸……”如果不是在人前,她绝不可能这样叫他。
他看她一眼,将她抱到自己身侧坐,像揉阿猫阿狗一样,随手揉她的头,向人道:“都是以前的事了。”
她对他的想法毫无头绪,不只在此事。
他不愿多说,脸上也没有很多表情,只有不断的猜测,甚至臆想。学着别家受宠的孩子奶声奶气地撒娇讨好,他也无动于衷。她才知原来从头就搞错了,她不是那个受宠的孩子。也许从降生起,注定她不会令他满意,他选择不设期待顾好自己,与她留一席之地。她也该知足,随他各退一步。
但自那次除夕以后,她见到他便很难平静。不由自主想起那日,惊觉竟曾靠他那么近。她甚至不切实际地幻想,如果她执着到底,他会和她做爱。但只有在那时,乘他半浸在凄迷的忧郁里,毫无招架之力。似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在脆弱时才须披上保护色,掩埋的工作太过精细刻意,反是一眼被瞧出。
可错过了唯一的机会,陪伴她的只有长久的梦魇。也是心魔的迷宫,无力破除,便是无穷无尽的围困。
阳炎
是梦中那片银色的海,总在陪她度过长夜。后来终于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