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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进德威镖局那一刻,不,从我遇到庄主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的责任,就是守护好雪妹,守护好镖局。”白承桐道,“我的一切都是庄主给的,其实,之前我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其他选择。”
他伸手抚了抚眉心,脸上浮现出惘然若失的神色,“夫人去世时雪妹还小,那时候,庄主看上去就像是魂儿都随着夫人去了一样。他跟我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他那模样真是令人害怕,我当时甚至想,他可能就要追随夫人而去了,才要把雪妹托付给我,你可知当时我有多惶恐?”
“直到我见到梅梅,才突然明白,庄主和夫人之间那种伉俪情深。就是天上地下,什么都可以不要,就只要眼前这个人。”
说到这里,白承桐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带了些自嘲的笑意。
梅德广身体不好,平日里杭州分庄的事务主要由梅若霜打理。他往来杭州便与梅若霜对接。梅若霜自小习武,两人在武学、打理生意等方面颇有共同语言,每次他到杭州,梅若霜总会陪他逛一逛,有时兴之所至,两人在西湖边上,就着月色和水榭歌台的灯火,一来一回地拆招,甚至直到天色微明。
他跑杭州越来越勤,梅若霜对他也并非无意,他是知道的。只是他是沈德佩的接班人、沈归雪的夫婿,这件事德威镖局上下都知道,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要是梅梅是庄主的女儿就好了。”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阻止自己。
但念头一旦萌生便会疯长,最终蔓延成无法收敛的心魔。他试过挣扎,想过什么都不要,带着梅若霜离开。然而就连放弃都不可得,十数年的养育之情、栽培之恩,夫人去世后的谆谆嘱托,以及对梅若霜的担忧,对沈归雪的不忍……他能找出一千个留下的理由,却找不到一个能坦然离开的理由。
“叶城毕竟偏远,往后雪妹远离家乡,还请大统领多照顾。”白承桐突然发话。
叶昭挑眉看了他一眼,凉凉道:“我以为你会跟梅小姐去杭州。”
双续
穆雁南最近心里格外不平静。
文保童自从上次走后便再无消息,叶昭那边一路顺利,仿佛一夜之间,西凉的各路杀手就蛰伏了下去,不见动静。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放心不下,只得加紧派鸢信的人盯着,并嘱咐影卫,在大统领不在的时候加强王府守卫。
“或许这就是大战前的平静吧。”盯了两个多时辰的棋盘,黑白子胶着在一起,他的眼睛微微有些酸涩。叶城有鸢信,西凉自然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这时反常的平静令这个一向胸有成竹的谋士,反而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穆先生。”老管家恭敬地扣门道,“鹤夫人传信过来,说四号带了不少人去往明月山庄,问您要不要派人去看一眼。”
“知道了。”穆雁南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四号?二公子那边有数,不用管。”
下一刻他怔了一下,突然脸色煞白,直愣愣站起身一头冲了出去,撞翻棋盘刮了一地棋子。
从嘉峪关启程的第一天,叶昭察觉出德威镖局的镖师们那种隐约的不友好。
之前他在永乐镇分庄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灿莲花,把分庄的几个镖师都哄得恨不得马上能按头结拜,但这次随行的镖师站队站得太明显,态度客套而疏离,甚至带着古怪的敌意。
他将这原因归结于沈归雪太光明正大地与自己有说有笑并辔而行,叶昭有时忍不住偷偷看看白承桐,大概是错觉,他总觉得白承桐的脸色几乎与边城翠柳一样绿意盎然。
白承桐与梅若霜之事,在叶城闹得沸沸扬扬,但对于远在洛阳总庄和杭州的镖师来说,怕是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回去要不跟你爹说说,把婚约解除得了。反正都这样了,你爹总不能一掌拍死我。”叶昭说道。
“反正哪样?”沈归雪翻了一个白眼。
“反正天下人都知道,我心仪沈大小姐不可自拔,横刀夺爱。”叶昭笑道, “——哎哎,你往哪劈?”
再有两日便到永乐镇,用过晚膳,一行人在驿馆休息,沈归雪照例找个空地练剑,叶昭跟过来,一边看一边絮絮叨叨,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上手把住沈归雪手腕亲自教她。
从右上至左下迅速一劈,没等到剑势拖到底便迅速收住,丝毫不拖泥带水。“收剑要利落轻巧,使那么大劲儿,你劈柴呐?对方要是别你一下,你收都收不回来——啧,莫轻寒这师傅当得真不行。”
他的手大而有力,骨节分明。覆上沈归雪手腕时,温度微微比她高些。沈归雪倏地红了脸。
“到了永乐镇见到梅姐姐,什么都明了了。你也别太在意他们。”仗着天黑看不出脸红,沈归雪咳嗽一声,掩饰了下不好意思,“你还挺会教人的,比轻寒大哥上心多了。”
叶昭心道这不废话么,我这是教媳妇,他那是骗酒,能相提并论么?但沈归雪面皮薄,他怕她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