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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之后是我的生辰,重泽哥哥送我什么?”记忆中也是这样一个温暖的夏夜,筵席刚刚结束,人还未曾散去,那个聪慧而善解人意的少女在灯火阑珊之处拦住了他,含笑问道。
叶氏长子刚继任城主,就连遭三道圣旨训斥,明明是藩王身份,却不尴不尬地一直没有封号,人只称为叶城主。京城贵胄避之不及,嘲笑亦有之,只有这个身份高贵的重臣之女,不着痕迹地维护他,鼓励他。亲手送上请帖——想要巴结沛国公的人多不胜数,这份邀请,自然也是沛国公默许的。
自然早就备下了礼物,但他着意想逗一逗这个向来矜持的姑娘,故意摆出一副犯难的神色,“我还真没想好,嘉容妹妹最想要什么礼物,说来听听?”
“我想去叶城看看。”柳嘉容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说道。话刚说完,脸上飞红一片,又急忙找补:“早听爹爹说过叶城乃是边境第一雄关,天地宽阔,不比帝都人稠地窄。嘉容还未去过这等地方。”
很多很多年间,他总是在梦里梦到这个瞬间,直到那个少女的眉目越来越模糊,只剩一个轮廓,他渐渐记不清她当时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声音也不记得了,只剩那道目光萦绕不散。
但他终究没能实现她这个愿望。当晚,他就接到第四道圣旨,令他马上返回叶城,无诏不得归。甚至连那一份早已备下的礼物也未能送出去,那是一支乌木簪身的珠花,金线缠绕,状若珊瑚,顶端十一颗东海明珠,颗颗熠熠生辉。
一年以后,柳嘉容许配荣国公之子,成亲两年受封一等诰命夫人。
他再未提起过她,也再未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她。未送出的礼物就摆在案头,而没说出口的话,也都变成了午夜梦回自伤的叹息。
多年之后,这点忌讳被这个边部女子提起,叶钧卿却发现,也只剩些山河仍在故人已远的淡淡憾意罢了。
塔雅突然道:“塔雅想送城主这一份大礼,只要塔雅能做到,有没有甘公令,其实都无所谓。”
叶钧卿摩挲着杯子,单刀直入地说:“公主这份人情,本王记下了。只是,公主想要的,在下并不敢保证能帮公主得到。”
塔雅惊讶,“我还没说我想要什么,城主何必急着拒绝。”
“公主想要当宓部首领。”叶钧卿淡淡道,“说到底,调动宓部兵力的权力在乌索手里。公主若不是想自己当首领,又谈何大礼呢?”他犹豫了一下,“你已经是大巫了,又何必冒险背叛乌索?如你所说,他并不是一个念及手足之情的人。”
塔雅的半张脸又浮现起那种略带讽刺的微笑:“城主可有听说过西凉能言鸟的说法?”
叶钧卿犹豫了一下。在西凉,女人们被称作“能言鸟”,这是西凉的一则古老的传说——有个穷人家养了一只会说话的鸟儿,指点他从地下挖出一箱银锭,教他拿这箱银锭当本钱做生意,还几次救他于危难之中。最后能言鸟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嫁给了他。因此,西凉还有种说法,家有能言鸟,能使家主平安富庶。
“宓部尚巫风,因而会些巫术的宓部女子也多为西凉男子青睐。西凉钱财丰厚,求娶一个宓部女子,动辄便是上万钱,这也是乌索中意西凉的原因。”塔雅说道。
西凉这些年着意扩张,富庶倒是富庶得很,只是民风封闭,家中明媒正娶的女主人尚且不能抛头露面,事事需征得丈夫同意,若有违背丈夫意愿,被打被杀也是常有的事,况且买来的妾妇。
“宓部的男子,卖掉了他们的姐妹,装作不知姐妹在那里生活如何——有宓部女子嫁与西凉人做妾室,生了女儿,年不及十便要许配出去,为父亲换取钱财,母亲不忍母女分离,欲带女儿逃回宓部,被夫族抓回去,母女二人被乱石活活砸死。”谈及此,塔雅神色凛然,“投向西凉能获得权力,金钱,至于族中姐妹、女儿将会生活在什么样的境地中,在乌索看来不值一提。我身为大巫不能坐视不管——我宓部女子的性命与尊严不能任由他人践踏。”
叶钧卿颇有深意地看了塔雅一眼,心里有些敬佩。说道:“公主深谋远虑,可这天下女子,走到哪里又不是三从四德,夫为妻纲呢。大齐女子境遇是比西凉好一些,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就算是亲近大焱,本王觉得,公主的宏愿恐怕也难以实现。”
“事在人为。” 塔雅淡淡道,“至少,我不就坐在城主面前,跟城主谈起这件事了么?”
她涂了蔻丹的指尖轻轻一弹,墙角摇摇摇摇欲坠,马上就要熄灭一盏灯突然就重新亮了起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
叶城平静得几乎有些诡异。
来赴宴的群雄本来就是来打一顿秋风,打完就走,南宫琪岳见沈归雪没有回洛阳之意,留了几天便告辞。丁一鸣回到叶城,杜瑾和沈三爷则快马加鞭地向洛阳赶去。
十八处军需站筹运需要一定的时间,雷德泰带了一部分人回永乐分庄,跟梅若霜一道做接应准备。沈德佩则处理着各个分庄的日常事务,隔三差五地差沈归雪跑一趟叶王府,向叶钧卿汇报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