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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家那女人道:“问吧。”
男人将青药子蛇塞回袖里,好像不相信自己的好运气,愣了一愣才问道:“她在哪里?”
“玉门关外百步亭东。”那女子答得干脆,看见男人的表情,似乎心有不忍,又买一赠一地附赠了一句答案,“她已经去世了。”
周围人发出一阵低低的喟叹,有零星的议论飘来,沈归雪听了一耳朵,似乎是这男人的妻子与人私奔了,他遍寻不得,连续两年每月来上赌桌求问妻子的去处,有时赢了,得到答案就去追寻,但恰恰好每次都晚一步。两年来就这么输尽家财,全身上下就剩这么一条蛇。
她有些怜悯地看着这男人,只见他猛地咬紧牙关,咬得腮帮子都狰狞地凸出来,好似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再度发问道:“那他呢?”
庄家不言,再度摆好骰子。
男人愣了一下,知道这又是一个新问题了,微微苦笑起来,不再赌,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也是,输得身无长物,也得知了最想知道的那件事的答案,纵还有其他枝节,也无法挽回既定的结局,知与不知,又有什么分别呢?
一时间,赌坊安安静静的,竟没人再坐到庄家对面的椅子上。沈归雪正待悄悄溜走,只听那庄家说:“这位贵女好手气,不坐下来试一把吗?”
轰的一声,周围人又开始起哄来。
沈归雪转过身,有点无奈地说:“我没什么值钱东西,只有银票。”
庄家女郎一摊手:“一百两起。”
沈归雪心道这些人是真有钱呢,还是不知钱为何物,开口就是一百两。饶是她向来用钱大方,一百两也是平时一个月的用度——二十两就够小门小户用一年呢。她迅速地掂量了一下,这地界到底值不值得贡献一个月的零花钱,片刻之后坐到女郎对面,微笑道:“请吧。”
骰子在盅里当啷当啷响,旋即归于平静。围观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沈归雪做出选择。她甚少真正上桌参与赌博,瞬间的沉默后,再次屈服于直觉:“就,小吧。”
盅一开,是“小”。众人惊叹,庄家女郎声调还是如一坨冰一样,说:“贵女有什么想问的?”
原来这赌局来人拿着奇珍异宝,赢了就能问个问题,输了就得把宝贝交出去,沈归雪心里暗赞一声“好划算的买卖”,面上却摆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沉吟了一会儿道:“……其实我没什么特别想知道的。”
人群哗然。纷纷言道今日来了个无欲无求的高人。
她沉静地望着那庄家女郎,黑溜溜的眼睛在灯下流光溢彩。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为什么叶钧卿一定要选择德威镖局?甘明月的毒到底是谁下的?怎么解?玄魅要找的一寸青到底是草药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曹三娘铺子里那块粗劣的玉牌到底是什么?
前十九年所有的问题加起来都没来叶城这一个月多,且不说沈归雪不信对面这女郎能回答这些问题,就让她现挑一个来问,她也不知挑哪个。
那庄家也少见这样的赌客。将骰子轻轻一推:“问什么都可以——贵女年纪轻轻的,不像修炼出一副不困不惑无欲无求的样子。”
沈归雪笑了笑说:“我真没什么好问的,不如你把那个给我 ?”
她手一指碧蚕丝手套。周围议论声再起——恐怕这是赌局开设以来,头一个从庄家手里赢东西的人。庄家女郎也不犹豫,捏起碧蚕丝手套推给她。“拿去。”
沈归雪将手套拢在袖里,也不客气,道声“多谢”便要起身离开。
“贵女留步,再赌一局如何?”庄家女郎见她起身,突然开口道。
沈归雪回头:“赌什么?”
“赌贵女那柄刀。”庄家女郎开口道。
方才坐下时,沈归雪袖中的刀滑出来一半,又被她粗暴地塞了回去。就这么一下就被人家给看到了,她整个转过身来,将那庄家女郎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仿佛连斗笠垂下来的面纱之后的面庞也看了去。
她脸上笑意不散,淡淡道:“我那刀可不值一百两。庄家若是起了赌意,就离输不远了。”随即转身,一步不停地往外走去,“小赌怡情,见好就收。我没那么大的赌性。”
跨出门去,沈归雪心情甚好,抬头看看天上马上就圆的月亮,觉得连这低矮肮脏的暗巷也没那么碍眼了。一溜小房子逛过去,有倒卖各种宝石的,也有卖各种山河舆图、拳谱剑谱的,其中有间小屋,还卖各种稀奇古怪的兵器。
顾客多是江湖人,挑挑拣拣讨价还价,沈归雪溜过去拣了几样趁手的看看,有的是仿制名家兵器,有的则是收了人家原样暗器,重新安装的二手货——这以唐门暗器最多。沈归雪心里暗暗嘁了一声,她虽然武功不行,但胜在家底厚见识广,唐门暗器胜在机簧,机簧打一次废了,捡回来安个其他机簧再倒卖二手货,力道上要差得多。
忽有淡淡的草木清香飘来,沈归雪定住脚步,弯腰进了那屋子。这是一家卖草药的店铺,当地堆着四五个大筐,筐后是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各色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