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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雪妹,醒醒,是我。”一双手按住了她无意识中扭来扭去的的肩膀。这声呼唤刺进她脑中,意识开始聚集。有冰凉的手巾覆在额头,令人瞬间清明。沈归雪定定神,吃力地睁开眼睛,坐在床边的俨然是白承桐。
这是平宁关城内唯一一家医馆,条件不算好,一屋里有几张床。叶昭跟她隔了两三张床,毕竟根底深厚,他早醒了过来,身上的伤口也已被重新包扎好。甚至欠起身跟白承桐打招呼,互报姓名——当然,他没全说真话,看上去白承桐也不尽信,不过是真真假假地应付了几句。
此时正到晌午,阳光大盛,沈归雪落了一身冷汗,愣愣地瞅着白承桐半刻,眼神才聚焦,又花了半刻中才意识到自己已平安脱险,于是开口问道:“这是在哪里?叶昭呢?”
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未婚夫另一个男人在哪里,叶昭顿时大为尴尬,恨不得死在那破庙里,眼一闭,假装自己又昏睡过去。
白承桐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盛一勺汤药放在唇边吹了吹,喂沈归雪服下。他神色渐渐地收敛起来,严肃代替了担忧,数落道:“早告诉你江湖险恶,出门不要胡乱结交人,你少在外走动,偏不听,惹出这些祸端来。万一有个好歹,你要我如何向你爹交代?早知如此,不如好生在洛阳待着。”
哟,突然就成了“胡乱结交”的人。叶昭忍不住心里翻了个白眼。白承桐那神态语调,颇似师傅教训徒弟,哪像是对未婚妻说话,还是刚从杀手手下捡回一条命的未婚妻。叶昭听在耳朵里,颇为不忍,想要开口劝解,又想起自己毕竟是个外人,满腔的义正辞严只能忿忿地咽下去。
沈归雪没吱声,默默地听白承桐一顿埋怨,尔后语气平静道,“我晓得了,谢谢桐哥。药且放下便是,我等会儿就喝。”
她既不辩解,也不反驳,跟那日面对雷德泰时判若两人。白承桐不好继续发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药碗放在床头小桌上,起身道,“你好好休息”。便走了出去。
他刚一出门,沈归雪就挣扎着坐起来,不顾那汤药烫,端起碗来,一勺接一勺地灌下去。喝了两口,怔怔地捧着药碗,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像是怕被叶昭瞧见似的,飞快地转头看他一眼——装死的叶昭大气都不敢出——又赶紧举袖擦掉眼泪。
随着体力的恢复,那一夜混战的情形也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是了,沈归雪想起,在最后那刻,是白承桐破门而入,一剑刺向了攻击她的刺客,那刺客的刀差点当头劈下。这些年来,白承桐甚少拔剑,这一次为了她,也算是动了杀招。
——多少还是在意她性命的。意识到这一点,沈归雪心里略有暖意,也是后怕也是懊恼,也是一想到那人刚才说话的态度,又凭添许多不称意来。
“这又是哭哪一出。”叶昭哪知她心里弯弯绕,默默地把方才两人对话又咀嚼了一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傻子也看得出来,自从白承桐赶到,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这对未婚情侣,压根就不像江湖所言那般神仙眷侣。更何况叶昭不傻,这时才不会上赶着给沈归雪添堵。
跟着白承桐的一众随从也赶到了平宁关。此来边关,德威镖局阵仗甚大,除了钦点的女婿白承桐,还有杭州分庄的二当家梅若霜,以及沈家的老管家沈三爷,此外,随行镖师、伙计足有二三十人。
沈归雪一恢复气力,马上就找沈三爷,“平宁关耽搁了太久,来不及去明月山庄了。我给重华公子写了封信,还请三爷帮我发出去。”沈归雪把信装在信封里,递给沈三爷。“——三爷你别生气,那些人真不是我招惹的。我多少年才出一次门,是吧?再说我现在这不好好的吗?”
沈三爷的山羊胡一抖一抖,眼睛因生气而瞪大:“我哪敢生大小姐的气,啊哟,生气的是庄主,这番话你留着回洛阳给庄主解释吧。”
沈归雪撒娇道:“你不说桐哥不说,等回洛阳我爹早忘这事儿了。三爷一向疼我,我知道你不会看着我被我爹罚的,对不对?”
不提白承桐还好,一提白承桐,沈三爷就想起了“和大小姐一起逃跑”的叶昭。自从见了他,沈三爷就没给过好脸色,瞟过来的眼神里只有六个字:诱、拐、良、家、妇、女。听沈归雪这么一说,沈三爷欲言又止地叹口气,揣起信扭头要走,又被沈归雪叫住:“你记得跟那人说,我要在叶城亲自跟他见上一见,让他准备最好的碧潭雪芽,价格嘛还是老价,我们要的多,给的又是现银,他没理由拒绝。”
沈三爷却有些踌躇:“大小姐还是跟庄主或者白镖头知会一声得好。就算他卖得便宜些,要这么多,千数两银子还是要的,府上也不能给小姐一下挪这么多钱。”
听闻这话,正在隔壁收拾行囊的叶昭忍不住竖起耳朵,悄悄觑着门帘缝瞧那两人。他此去永乐镇,本是得知叶敬卿要见一个故人,专门去堵人的。叶氏兄弟失和,叶敬卿的心上人又总是病恹恹的,据探子传回消息,似乎二人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想来该是有“故人”帮衬,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故人,竟然就是这个半路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