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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情,和她有关?
一旁的女人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不耐烦,“还有什么好说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没钱还又办不成我们家的事,那我们就法院见。”
她刚说完,身边的年轻男人就拉了拉她的胳膊,不悦道:“妈,你别动不动就说什么上法院。”
这男子和她差不多大,瘦瘦高高的,头发有些长,方才一直低着头,垂下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现在他抬头,夏成蹊才看清楚他的脸,五官挺端正,浓眉大眼,眉宇间带着些年轻人的张扬。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风衣,随意坐在沙发的扶手上,见她看自己不由冲她挑眉笑了笑,眼底是饶有兴致的神色。
她大致也猜到了是什么情况,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父亲,回过头去冲那一家三口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来要债的,不过借你们钱的是我爸,不是我,虽然中国人自古讲究父债子还,但是从中国现有法律角度来说,父债子还是没有任何法律依据的,所以我没有任何义务替他还钱。你们找我,应该是找错人了。”
她很早之前就已经将这一方面方面的法律研究到透彻,所以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客厅内有一瞬间的寂静。
父亲抬起脸来,脸上有着错愕。
中年男子的眼底却倏然有了笑意,带着些赞赏地看着她,“看来你把法律研究的很透彻啊。不过,我刚才喊你留下来不是想跟你要钱,而是这笔债务是因你而起。”
“您这是什么意思?”她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章,音十章,这两位是我的妻子和儿子。是这样的,你父亲并不是问我们借的钱。那笔钱使我们心甘情愿给他的,那是我们家向你们家提亲的聘礼。”他语气温和,不紧不慢地看着她说:“他收下了钱,就表示答应了这门婚事,如今想要反悔,自然应该把礼金如数返还。”
“聘礼?”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否则为何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到底是她疯了还是他们疯了?她觉得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抖,于是猛地握紧拳头,指甲刺痛掌心,才能维持住最基本的冷静:“他拿了你们多少钱?”
章父还没说话,章母已经抢白道:“三十万。”说完,看着夏成蹊的眼神都带着讥诮和不屑。
她实在不明白,三十万的彩礼,在这儿娶什么女孩娶不到,结果他儿子非要娶个赌鬼的女儿,名声差不说,以后指不定还得拖累他们家。她是打心眼里不同意儿子娶这样家境的女孩,无奈儿子喜欢,丈夫查了他们家的情况,虽然对她那个父亲不太满意,但对这丫头却挺看好,说什么小小年纪在这种家庭生存着实不易,又上了名牌大学,想必是个懂事又上进的,正好可以管管他家不成器的浪荡儿子。
三十万……
她听着这三个字,突然觉得委实好笑,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这般值钱……竟能卖三十万。
能卖三十万。
夜里的风,很冷,像是极薄的锋利刀片,削开寸寸皮肤,一丝一丝地渗入骨头里,从指尖一直冷到心脏。
小城市的作息规律而安稳,十一点钟的街头,还在营业的店铺已经少之又少,只有街头小吃摊微弱的灯火,在寒风中闪烁,像行将就木却不甘离去的老人,苟延残喘又生生不息的顽强姿态。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当时她的身边还有那对夫妻的存在,她尚未名动天下,他也不曾沉迷赌桌。
一切还是最美好的模样。
那一年,父亲做生意失败,一家三口流落在上海,朝不保夕,最后连吃一顿饱饭都成了困难,每日只能喝粥度日。也是一个这样的夜晚,她站在小吃摊前不肯迈步,盯着油汪汪的炒锅里被翻来炒去的面条,闻着香味都觉得很幸福。
那时候多不懂事啊,只是沉浸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却不明白自己这样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自己的渴望,落在那一对年轻的贫穷夫妻眼里,又该是怎样的锥心和惭愧。
所以后来父亲还是咬咬牙,点了一份炒面。
那是还没有通货膨胀的年代,三块钱一份的青菜炒面,一家三口却吃的无比开心。那个夜晚和今夜一样冷,但是他们坐在寒风凛凛的街头吃着面,身心都是暖的。
那一年,1998,她五岁。
“要来一份炒面吗?”
夏成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小吃摊前站了很久。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可是我没有带钱,可以用手机付钱吗?”
“可以,可以,等下你直接转账给我就好了。”
连这样的小县城都开始慢慢普及移动支付,时代果然一直在以我们无从查觉的速度在不断向前发展,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小姑娘,阿要辣油啊?”
中年老板一边不停地掂着锅内的面条,一边冲她询问,他身旁那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微微发福的阿姨,不停地忙前忙后为他打下手,偶尔相视一笑,是岁月磨砺出来的默契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