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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佼被推到人群外,跪坐在地上,呆滞地看着围堵在一起的人。他听到里面,闫沭的声音,他还在问,对方也依旧在骂。
篮球比赛成了一场闹剧,场馆里一片狼藉,四五个老师匆匆赶到,斥责着让看热闹的学生快点过去,而后几个老师分别拉开闫沭和另外一个已经神智不清的男学生。
周佼走到闫沭身边,低头看到闫沭手上的的血迹,他伸手去碰,却被闫沭躲开了。
闫沭被老师带去了办公室,那个被打的男生则去了医院。这一次刘妙慈罕见的发火了,他指着闫沭声音拔高,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疯了吗?
闫沭沉默地站着,一声不吭。
刘妙慈联系了对方家长,对方家长听到自己的孩子被打到进了医院,直接在电话里说要报警。
刘妙慈深吸一口气,看了眼闫沭,拿起手机开了免提,他坐在椅子上,手指掐着山根,低声道:“先别报警,我们有事坐下来慢慢说也可以啊,而且我看监控,是您孩子先动手的。”
“什么?我孩子现在都在医院里了,你们说他先动手。”
“监控上是显示他伸腿绊倒了同学。”
“那你想怎么样?”
“带着验伤报告来学校,双方家长一起对这事好好聊一聊。”刘妙慈说完,听着对方语气微松,慢慢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
闫沭目光幽幽,刘妙慈挂了电话,看向他,“叫你家长来谈吧。”
闫沭皱着眉,“我妈出差,不在家。”
“那你爸……”刘妙慈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想到之前的报道,闫沭的父亲徐诏问现在应该还在医院。
闫沭应该也是想到了,抿了抿嘴。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闫沭侧目看去,周佼带着袁雯一起进来了。闫沭与周佼对视上,周佼像是小狗一样跑过来,挨着闫沭站好。他伸手握紧闫沭背在身后的手,小声说:“哥,对不起。”
刘妙慈疑惑地看向袁雯,“您不是周佼的母亲吗?”
袁雯露出得体的笑容,说:“是啊,我丈夫是徐诏问,这样算来,闫沭也是我的孩子,我过来就是替他处理这件事的。”
刘妙慈恍然,他看了看闫沭又看向周佼感慨道:“我说呢,怪不得他们俩关系那么好。”
袁雯嘴角笑容一滞,扭头对周佼说:“你带你哥哥先出去吧,我和你们老师谈。”
周佼牵着闫沭的手往外走,闫沭沉默跟着。他们走到办公室外,还没上课,走廊上都是人,学生簇拥着看着他们,见他们走来,像是摩西劈海,人群四散而开,唯恐不及。
他们走到僻处,灌木成群的地方,林荫遮日,郁郁葱葱的春日气息扑面而来。周佼拉着闫沭坐下,他们靠在一起,周佼拾起闫沭的手,小心翼翼抚摸着上面碰撞着别人颧骨后留下的痕迹。
“疼不疼?”他问。
闫沭手指微动,声音有些哑,“被揍的人应该更疼。”
“干嘛打他?”
“你呢?你为什么动手?”
“他用脚绊你,你磕到腿怎么办?腿伤复发怎么办?”
闫沭反手握住他,低声道:“他们说我可以,说你就不行。”
周佼心“突”一下,跳快了。
他盯着闫沭,闫沭的脸上覆着薄怒,棱角分明的轮廓因为怒意而变得冷戾。
怪物的情绪是否能传染?周佼第一次在闫沭的脸上看到这般神情,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他往后缩,闫沭掀开眼看他,抬起手揽住他的肩膀,脸靠了过去,声音低沉,“说一次,我就打一次。”
袁雯出面和对方家长商谈,赔了一笔钱之后,对方家长才肯和解,不过闫沭还需要写一份书面的检讨。
袁雯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就一直在家里没出去,周佼不想和她碰上面,便去闫沭家里找他,顺便替他把检讨给写了。
周佼周末是难得没睡懒觉,他在闫沭房间,在椅子上坐了会儿就昏昏欲睡,支着脑袋拿笔写检讨。
闫沭坐在他身后抱着他,咕哝道:“不写也没关系。”
“要写吧,你周一不是还要在全班面前念一遍吗?”
闫沭脸色微变,下巴靠在周佼肩膀上,圈紧的手臂陷进毛衣内。
“你做什么?”
“想亲你。”
检讨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倒是分不出是闫沭还是周佼写的。
闫沭圈着周佼一起往后倒,椅子后面就是床,他们摔进那张单人床上,蓝白格子的床单捋起一层层皱褶,周佼靠在闫沭怀里,听到他擂动心跳。
以前徐诏问用那种工具折磨他,逼迫他的时候,就算他的身体变得兴奋,可是心里却是死的。
他曾经很讨厌自己的身体,每一次徐诏问离开他的房间后,他都要去浴室呆很久。他把自己那具被弄得伤痕累累的身体冲灌在热水下,灼热的水温让他的皮肤发烫发红。这种滚烫烧心的疼痛,让他有一种,自己正在被消毒的感觉。
但现在,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曾被他这般唾弃厌恶的身体,竟然能让闫沭感觉到欢愉。
他一眨不眨盯着闫沭,看着他沉醉迷恋的神态。周佼抱住他,吻住他,心跳加速,只觉得那种埋入骨髓的疼痛,是一种对于他的救赎。
入春时节,万物复苏。闫沭家的老旧公寓墙壁外爬了一层浅浅的青苔,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打在绿苔还有窗玻璃上。
没关紧的窗缝,凉风细细吹进,却吹不走屋内燥在一起的悸动暧昧。
少年的爱,像是世上最美最稀奇的万花筒,藏着数不尽的美丽,每一眼都是新鲜。
周佼操着一抹暮霭沉沉的老旧灵魂,开始往回生长,在闫沭怀里,再一次感觉到了人生滋味,体会着这个年纪不曾拥有过的悸动快乐。
那天晚上周佼没回去,他体力不好,对于这种事也谈不上喜欢,可因为是闫沭,所以就很积极。弄了几次,实在是抵不住,只觉得浑身都在疼,闫沭抱着他洗完澡后,他就昏睡过去了。
他的手机放在上衣口袋里,衣服则被闫沭给丢在了地上,袁雯打了他十几个电话,都没接到。
周佼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闫沭也还睡着。周佼盯着闫沭发呆,默默看了很久,见闫沭眼皮微动,他就立刻闭上眼。
闫沭靠过去,还闭着眼,就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要亲到嘴时,被周佼给躲开了。
“干嘛?不让我亲?”闫沭声音沙哑。
“还没刷牙,不好闻。”周佼捂着嘴,趴到闫沭怀里,闷闷说了一句,接着身体一晃,整个人被横抱了起来,纤细白净的小腿晃动。
闫沭抱着他去刷牙洗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5 19:28:18~20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