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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他该恨的人不是你吗?恨你喜欢的人何济于事呢?叶离当真是个蠢的,看不出你对那暗卫已到了愿意以命相护的地步。”
    赫连倾眼神一怔,低念道:“是吗?连我自己也未曾看出。”
    律岩转头看向赫连倾,端详了片刻,嗤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他在赴死前都不知,在你心里他有多重要。真是有趣,你这般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地,又突然为他把命搭了进去,你说……他现在是不是生不如死?”
    律岩长吁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叹道:“赫连庄主真是狠心啊……”
    赫连倾冷笑,反问道:“他不知,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种事一贯是旁观者清,虽说我多少有些碰运气,但你也确实没让我失望。你为了一个暗卫连命都不要,我是该笑你深情呢?还是笑你傻?”
    手筋尽断,身体被缚,赫连倾无法静坐吐纳,内力转不过半个周天,他听着律岩絮絮叨叨说了半晌,终究是不耐烦。
    便蹙眉道:“活着无趣罢了。”
    “无趣吗?”律岩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巧香囊,举着向赫连倾眼前晃了晃,“可是有人希望你平安啊。”
    “你!”赫连倾眸色暗了一瞬,眯眼道,“还给我。”
    律岩摩挲着手中简陋的平安符,回道:“我自小与兄长一起学蛊识药,对药草的味道十分敏感。我道是堂堂麓酩山庄的庄主为何身上会有廉价香草的味道,忍不住翻了一下,冒昧了。”
    “这平安符如此粗制滥造却被赫连庄主贴着心口戴着,想必送符的人十分重要。”律岩再次站起,他紧紧攥着那平安符,认真道,“或许我真该用他的死来报复你。唉……只可惜我等不及了。”
    赫连倾冷哼一声,道:“你等不及,不过是因为你也活不长了。”
    律岩愣了一愣,看着赫连倾的表情有些许惊讶,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
    “我喜欢聪明人,既然我们两个都快死了,就好好聊一聊罢。”
    律岩迈近几步,突然拔出卡在赫连倾另一只手腕间的弯刀,疯狂地砍向捆着赫连倾手臂的绳子。
    未带一丝内力,像不懂武功的莽夫一般,使用蛮力一刀一刀将那些绳子齐齐砍断,然后拖着站立不稳的赫连倾往佛像后走去。
    佛像后昏暗一片,律岩一脚踹开土庙后门,月光倾洒进来,已然是凌晨时分了。
    赫连倾摇晃着站定,视线逐渐清晰,这才看清佛像后放置的是两口棺材。
    律岩一手拖着赫连倾,一手挥出一掌,“砰”的一声推开了厚重的棺材盖,一股诡异的药味和腥气扑鼻而来。
    律岩猛地将赫连倾推到棺材旁,压着他往下看。
    “你不是想知道尸块找齐了没有吗?你来数一数,齐了吗?”
    赫连倾强忍着刺鼻的味道,看到棺内躺着的竟是数个尸块拼接而成的哈德木图。
    律岩紧紧地扣着他,一手指着棺内道:“来!一,二,三,四……数啊!”
    “齐了吗?齐了吗!齐了吗!”律岩突然癫狂到颤栗,他一把将赫连倾搡在佛像下。
    赫连倾还未坐起,他便一步迈过,左腿屈膝死死抵在赫连倾胸口,捡起掉落的弯刀贴着赫连倾的颈侧狠狠地插入地面。
    他越贴越近,微微卷曲的长发垂在赫连倾颊边,他瞪着眼睛,声音颤抖地问:“数啊……你怎么不数?”
    赫连倾双手已废,身受重伤,根本无力反抗,他忍着胸口窒碍,厌恶地回道:“留着自己数罢。”
    “呵呵……”律岩断断续续地轻笑了几声,站起身来,俯视着他,“你的命在我手里,我却觉得自己输了,真是可笑。”
    赫连倾未作回应,皱着眉强撑着倚靠向身后土墙,狼狈却不显窘迫,他慢慢平复了呼吸,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律岩:“快动手罢。”
    律岩却抬手理了理头发,又用袖子抹了把脸,然后又走到棺材旁,向内看去。
    “他是我兄长。”律岩道。
    “我好看吗?”律岩看向赫连倾,又转头看了看棺材内尸体,自嘲道,“他不喜欢我。”
    律岩抬手扶额,狠狠地揉了揉太阳穴,又道:“我告诉过他不要招惹你,可他不听我的,他从来不听!”
    “他内伤很重,需要娑罗丹续命。可我未料到,他根本没机会吃那药。”他安静了片刻,问道:“我与他,长得不像吗?”
    他想了想,又问:“你知道我为何快死了吗?”
    赫连倾回道:“中毒。”
    “是啊。”律岩点了点头,“他带着这些毒忍了那么多年,我可撑不住。以身养蛊之人向来短命,什么蛊王,不过是豢养蛊虫的活体容器罢了。他十五岁开始以身饲蛊,身体在那时便停止生长了。常人体内根本容不下那么多蛊虫,须得从小练就饲蛊的内功,再辅以千种蛊毒的药浴,若能活下来才有机会将第一只蛊虫种入体内。如若再不死,才有之后的千只万只。”
    “原本族中长老选了我做下一代蛊王,可他却在授位祭典前一夜用药毒晕了我,并代替我参加了祭典。我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一切早已成了定局。自那时起,我便不再练饲蛊的内功了,更不用像他一样每日在含有剧毒的药桶中痛到昏厥。我欠他的,一辈子都还不起了。”
    “我带着你,去黄泉路上找他。”律岩指了指旁边的棺材,笑着道:“另一个是为你准备的,喜欢吗?像我这般讲道义的人不多了……”
    他笑够了,便坐在地上,背靠着棺材看向赫连倾:“报了仇你心里可痛快?”
    “你与我说说,这十五年你是如何过的?”
    赫连倾闭目不语,仿佛睡着了一般。
    律岩也不逼问,默默自述道:“我这几月仿佛行尸走肉,白日夜里时时刻刻想着杀你、折磨你。”
    他笑了笑,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上面斑驳着的锈色血迹,丝毫掩不住刀刃的锋利。
    律岩将匕首抵在了赫连倾心口,轻声问道:“还记得这把匕首吗?”
    赫连倾这才垂眸看了看,无甚语调地回答他:“不记得。”
    律岩蓦地阴沉了脸,恨声低吼:“我要杀了你!”
    “请便罢。”
    “你为何如此想死?”
    赫连倾轻哼一声,道:“听够了你胡言乱语。”
    “哈!不要紧,你不怕死也不要紧。”律岩满足地笑了一声,又道,“疼总是一样疼的。”
    “对了,”律岩眨着眼将平安符从袖中取出,轻轻贴放在之前他用匕首抵着的地方,“还给你。”
    赫连倾垂了垂眼又抬眸看向律岩,他连双唇都失了血色,两眼却红得厉害。
    律岩将匕首抵回到平安符上,他用尽全力却又十分缓慢地推动匕首,看着赫连倾抽动的眉头,刹那间,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