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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而心里踏实许多。思及此,罗铮便跟了进去, 听话地坐在了赫连倾身边。
    一路上罗铮都十分警觉,几乎连马车底的动静都不放过, 正当他细细分辨车外声音时, 赫连倾贴近罗铮的耳朵小声说道:“看来我每次留宿你这里,他们都知道。”
    罗铮微微侧头,认真看着说话的人。
    赫连倾唇角微勾, 带着些揶揄神色,接着道:“不然,莫无欢和那姓白的怎么都那么不费力气就找了过来?”
    “……”
    罗铮原本以为那人凑过来是有什么吩咐,结果无故遭了调笑,紧绷的神经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想了片刻,亦小声回道:“庄主也未曾想过隐藏踪迹。”
    “啧。”赫连倾看他认真回话的样子,觉得喜欢又觉得无趣。
    情不自禁地上手在罗铮脸颊使力捏了一把,眼见着捏红了,又十分心疼地揉了揉。
    “唔?”罗铮缩着脖子躲开了那双作恶的手,甚是无语地看了赫连倾一眼,皱着眉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微微掀起车窗竹帘,打量着跟车的几人,内劲在筋脉中几乎要奔腾起来。
    赫连倾反而随意地靠着身后软垫,间或透过罗铮的视野瞄几眼外面的白府护院,蹙眉敛目,心内嗟叹。
    “幸好身边人不似他们那般膀阔腰圆!”
    边想着边将罗铮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十分满意地露出个笑容来。
    赫连倾合着眼,听车辕的骨碌声和着马蹄声,声声交错,不停不休。
    他想起自己这同样不停不休的十五年。
    他仿佛看到了一切的终结,那一日越发近了,心内竟也越发无波无澜。
    他突然想,若一切都结束了,头一件要做的是何事?
    在奔往白府的马车上,赫连倾有生以来头一遭被自己难住了。他蹙着眉,并未想出个所以然,却任由那些不曾有过的念头和某个人的身影一起在脑海里盘旋来去,渐渐生出一些愉悦来。
    一路无事,不多时便到了白府。
    然而下了马车与一众护院走进白府的,却只有赫连倾一人。
    那管事见状将马车内外仔细查看了几遍,到底是没能找到跟赫连倾一同上车的男人的身影。
    别无他法,只能先带赫连倾前去复命。
    而在几大护院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的人,早在路经闹市时便脱离了马车,匿了行踪。
    罗铮隐在街尾人群里,看着赫连倾进了白府,又心思凝重地站了片刻才转身离去。
    白府议事堂。
    赫连倾堂前站定,将堂内一众人等面色神情尽收眼底。
    那管事领命离开后,白云缪才起身对赫连倾微一点头,介绍道:“上座乃是知府杨大人,”然后又对着杨大人道,“这位便是麓酩山庄赫连庄主了。”
    赫连倾听后刚一拱手欲作揖礼,就有人嚷嚷起来。
    “大胆!既知道了在座的是知府大人,为何不行跪礼!”
    赫连倾看了那吵嚷的人一眼,淡然道:“在下见杨大人未着官服,知此刻既非在堂审案,亦非仪仗出巡,而在下也无甚诉求,若贸然行跪拜之礼,岂非害得大人落下仗势欺人的话柄。”
    “你!”那人听后气得面若肝色,站在杨大人身后指着赫连倾喊道,“强词夺理!我家大人官拜四品,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你能随便揣度品评的?!”
    白云缪忙打圆场:“崔同知莫急,想必赫连庄主并非有意冒犯,如若……”
    谁知那杨大人却似未多上心,放下茶盏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将证人带上来罢!”
    白云缪面色略僵,只能冲着赫连倾解释道:“此次急忙将贤弟寻来,是因为杨大人有些事情想要从贤弟这里了解一二。”
    “哦?”赫连倾做不解状,问道,“不知是何事,竟惊动了知府大人。”
    “这……”白云缪未料到赫连倾会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犹豫着如何将魏如海已死之事当着在座众人的面再提一回。
    此时皇甫昱将折扇一收,讽刺道:“今日杨大人坐镇,四大世家只来齐了三位家主,赫连庄主要说看不出此事蹊跷,未免太过刻意了罢。”
    “如此说来,不知魏老前辈何故缺席?”赫连倾笑了笑,露出一副温和模样。
    皇甫昱却蔑声蔑气地哼了一声,不再接话。
    赫连倾也不追问,他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莫无欢,对他那极其不认同的审视目光视而不见。
    说话间便有人被带了进来,看衣着便知是燕云楼的跑堂伙计。
    堂前审讯,哪有不问缘由、不述案情便先传唤证人的道理?
    赫连倾立于一旁,心中冷笑,直等着这位素未谋面的证人来指认自己。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切都不出人所料,字字句句均是把赫连倾指作杀人凶手。
    那燕云楼的伙计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叩拜道:“小人李二柱见过知府大人。”
    “嗯,你且抬头看看,站在你身边的这位,你可认得?”
    李二柱抬头看了赫连倾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道:“小人认得,昨夜这位公子到过燕云楼。”
    “燕云楼每晚宾客不计其数,你可确定见到的是这位赫连庄主?”
    “小人确定,昨夜魏老爷在燕云楼订了一间雅室,说要等贵客,随后便是小人将赫连庄主带过去的。”
    赫连倾静静听着,不插话也不反驳。
    杨知府便接着问道:“魏如海是何时入的雅室,赫连倾又是何时赴约的?”
    “回大人,雅室是先前留好的,魏老爷入店时已近酉时。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位赫连庄主便也到了。”
    “那你是何时发现魏如海尸体的?”
    “在赫连庄主离开后,小的见魏老爷没有一道出门,等了半刻便想前去问问是否还要传唤酒菜,谁知……”
    李二柱似是十分害怕,哆嗦着又看了赫连倾一眼,道:“谁知魏老爷倒在血泊中,已经断气了!”
    听罢,杨知府转向赫连倾道:“本官问你,昨夜你与魏如海发生了何事?为何与你会面之后,魏如海便死在了燕云楼雅室中?”
    “回知府大人,在下昨夜未曾去过燕云楼,自然也未见过这位伙计,更不知魏老前辈被害之事。”
    莫无欢看着眼下这场荒唐的审讯,觉得事出蹊跷。可见赫连倾淡然地说着不知魏如海的死讯,又惊觉眼前人从不是那任人摆布的孩子,早已知晓其心可诛,可在他尚未酿成大错时又实在不忍他再遭不幸。
    当真是左右为难,空余叹。
    赫连倾不知他所想,也未曾想过靠他来洗脱清白。
    他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地否认了那李二柱的证言。
    那位崔同知听后又恐吓道:“你可知欺瞒知府大人该当何罪?”
    赫连倾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