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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个说法:“兄长都还没有给我找嫂嫂,按礼来说忘归不可先娶妻,不能坏了老祖宗的规矩的。”
岁珣斥道:“多少年前的陋习了,如今早就无人遵守,你小小年纪怎么还信这个?”
岁晏急道:“但是京城里这么多王公贵族都是这样的,若是忘归先兄长成亲,旁人指不定要说兄长什么闲话。”
岁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管旁人胡说什么,自己活得好不就成了吗?不是……忘归,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个会在意别人目光闲话的人?就你平常那肆无忌惮的疯劲,胡作非为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别人会议论你?”
岁晏梗着脖子,道:“反正哥哥不给我找嫂嫂,我绝对不会先一步成婚的。”
岁珣作势要打他:“你再说一遍!”
岁晏一看逃不走,立刻往岁珣怀里扑,将后背露出来,做出一副“你要舍得就打吧”的架势来。
岁珣几乎被他气笑了。
岁珣也不敢真打他,岁晏有恃无恐。
两人对峙片刻,还是岁珣服了软:“等我年底回来再说吧。”
岁晏一喜:“哥哥今年要回来?”
“叫兄长。”岁珣道,“若是边疆无事,我一年会回来一趟,你给我趁今年好好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回来给我个说法。”
岁晏不想再说这个事情,连忙从袖子里扯出来一个平安符,道:“兄长,我今日去相国寺专门为你求了平安符,愿兄长此去边疆平安顺遂。”
岁珣眉头一皱,似乎不满岁晏扯开话题,但是听到他说是专门求的,也缓和了神色。
他将平安符随意接过来塞到了袖子里,道:“知道了,你在京城中也要乖乖的,少给我惹是生非。”
岁晏见糊弄过去了,喜笑颜开:“嗯!”
岁晏今日心情大好,和岁珣一起用了晚膳后,乐颠乐颠地回了院子。
不过还没坐稳,便被等候多时的君景行一把拽回房里,先是强行灌了一碗药,又按着他在床上用银针扎成了个刺猬。
岁晏浑身是针,不敢乱动,吩咐君景行道:“给我拿颗糖,塞我嘴里。”
君景行正在一旁净手,闻言没好气地道:“安分点,针拿下来了再吃。”
岁晏只好强行忍着,没片刻嘴就闲不住了:“我兄长明日便回边疆了,说是留了一些人给我任我驱使,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吩咐他们去办就好了。”
君景行的动作一顿:“办什么事情都行吗?”
岁晏道:“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都成。”
君景行:“……”
君景行原本还在怀疑岁晏是不是知道了他暗地里动的手脚才会这么试探他,没想到得试探出这一句话来,当即有些无语。
岁晏说完后,闭上了眸子,也没再多言。
两刻钟后,君景行将岁晏身上的银针悉数拿了下来,垂眸淡淡才道:“不必了。”
岁晏正爬在床上去够盛糖块的小木盒,闻言疑惑道:“为什么?你现在不需要人手吗?”
君景行摇摇头:“需要是需要,但是我不会用岁安侯府的人。”
若是有日东窗事发,最好不要牵连到岁安侯府来。
君景行虽然表面上对这个小少爷十分嫌弃,但是岁晏救了他一命,还给他一个能正大光明出现在外面的身份,他心中只余感激。
岁晏“哦”了一声,突然想起来前世他拿君景行当挡箭牌的事情,试探着问道:“那有朝一日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帮我吗?”
君景行一挑眉:“帮什么?”
岁晏:“嫁给我。”
君景行:“……”
君景行直接将沾了热水的帕子甩到了岁晏的脸上,淡淡道:“再胡说,下次煎药我就多放几味苦药。”
他收回方才那句“只余感激”的话,现在更多的是想要把救命恩人掐死的冲动。
岁晏被甩了一脸,身体摇晃地啪的躺回床上,他正要起来,君景行却走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岁晏:“干嘛?”
君景行将他脸上的帕子轻轻折了折,道:“闭眼。”
岁晏听话闭上眼睛。
那有些烫得帕子轻轻覆在岁晏的双眼上,君景行一边给他揉太阳穴,一边道:“眼睛是怎么回事?哭成这样,是谁欺负你了?”
岁晏含着糖,吐字不清道:“就宋冼那傻子……”
君景行皱眉:“那也不至于哭成这样?”
“没事,哭一场,他大概好几个月都不敢来我府上了,值。”
君景行简直无奈了,他将帕子浸热水换了三次,直到岁晏的眼睛消肿了才作罢。
因每日只有四颗糖,岁晏从之前的牛嚼牡丹般地嚼糖变成现在一颗糖都要舔半天才吃完,他揉着眼睛将糖渣吐掉,叮嘱君景行:“明日一大早我要早起去送我兄长,你记得叫我。”
君景行正在端着水往外走,闻言只想将水泼他脸上,他没好气道:“睡吧你。”
岁晏这才缩到了被子里。
周遭万籁俱寂,只有雪轻落下的细微声响,岁晏听了一会便有些疲倦,不过片刻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只感觉自己还没刚躺下一会,便被人轻轻推醒了。
岁晏浑身倦意,挣扎了两下又缩回了被子里。
君景行道:“起了,你不是要去送你兄长?”
岁晏眼睛都睁不开:“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刚过。”
岁晏几乎要崩溃了:“谁家起这么早啊?兄长他疯了吗?”
君景行将他扶起来,没好气道:“军旅中人往往枕戈达旦惯了,再早也能起得来,你以为他们像你这样每日混吃等死,睡到巳时才起身啊。”
岁晏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幕,挣扎了半天才满脸倦色地起了床,被君景行套上衣服。
前院灯火通明。
岁珣正在正堂收拾东西,瞧见岁晏来了,眉头皱起,道:“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一会?”
岁晏道:“因为顾念着兄长今日就走,早早便醒来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来送送兄长。”
在一旁收伞的君景行险些将竹骨给撅断,唇角抽了抽,心道这岁忘归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还翻来覆去睡不着?是翻来覆去不想起的赖床吧?
岁珣知道自家弟弟是个什么德行,也没拆穿他,轻轻“嗯”了一声,道:“外面雪大,不必送了,直接回去睡觉吧。”
岁晏强行忍住打哈欠的冲动,摇摇头:“我还是送兄长出城吧。”
他余光往岁珣腰上瞥了一眼,那猎衣的腰封上竟然挂着一小块软皮缝成的小荷包。
岁晏这下有些诧异了,他这个哥哥做事干净利落,一向十分厌烦这种坠着的东西,平日里就算是朝服也懒得挂玉佩,这还是他头一回瞧见岁珣往腰上佩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