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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系,虽没有明说,见应长风的意思,八成也不想再和清心道站在一起。
    元气大伤后,东暝观推选出的掌门挑挑拣拣,由一位岳辟川隐居多年的师弟挂头衔,主事的是随他一起去过翠微山的小辈,柳未青。
    这年轻修士没有他师尊想法激进,休养生息数年,约束门徒,不再掺和江湖恩怨,竟还更“清心绝欲”。
    没有人再野心勃勃想要一统江湖,排除异己几百年也没能达成所愿的天地盟虽还未土崩瓦解,但也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折腾不出大风浪了。红尘道趁机崛起,宣扬道祖初始的理念,入世修行,一时间居然能与清心道分庭抗礼。
    至于翠微山,多余的灵力被远山黛吸收后镇压在九天银河的遗迹。其他地方没了灵力加持,开始缓慢显出衰退迹象。
    但风水还算不错,再退也退不成荒郊野岭,依旧是山清水秀的一方宝地。
    因为牧禾没答应同门,主事的位置落到了桐桐肩上。她仍自称青霄真人嫡传弟子,接过当年谢雨霖的重任,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至于壮大翠微、江湖中格局重塑,那又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道阻且长,仍需一步一步慢慢地走。
    心魔消散的三个月后。
    正值黄昏,青竹溪畔出现了两个人影。
    确切地说是两人一豹,正是早就打定主意云游的萧白石与应长风。
    赤豹不依不饶,怎么讲道理都不行,坚持和他们一起走。
    入世后如何隐藏这只大家伙,萧白石也颇为头疼——他花了很长时间钻研《翠微记事》中关于瑞兽的记载,笃定昔年能使山下风调雨顺,并非辛夷、或者翠微一脉单独的功劳,与山中瑞兽分不开。
    赤豹是千年前的瑞兽,曾经也能叱咤一方,护佑苍生。山下那个破败的土地庙中供奉的山神,衣袍赤红经年不褪色,面容可亲,一团和气,或许不是姚虚不是道祖,更不是辛夷。
    是村民们凭空想象出的赤豹化身神像而已。
    比起“人”,瑞兽更加通神,也并非没有道理。
    三个月的时间,应长风和萧白石几乎每天前往九天银河翠微山观察裂缝的变化,确定封印稳固、灵力渐渐回归平衡,短期内不会有任何危险。
    眼看翠微山中有条不紊,应长风便提出了离开。
    瀑布断流,只剩下山壁崩开的痕迹,云中迹景色不比从前,连雾气都散了。
    空山朝暮之巅,那些灵力维持的辛夷花全没了,露出贫瘠的草地与杂乱树林。兰渚佳期的花林与静止的溪流也消散殆尽,乱石古木,并一处竹做的小小院落,还原了二百年前辛夷居所的模样。
    萧白石与应长风在三个月内便居住在此,每日安安静静的,一人检查山中灵力有无乱象,一人将这段时日以来经历修订,记入《翠微记事》。
    十丈莲池还一如既往,只是有些破败,师兄师姐们帮忙打理。
    但师兄师姐的道不尽相同。
    牧禾暂时离开翠微山,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他说要去寻找柏郎的转世,尽管被规劝“不一定能找到”“他不一定能再次记得你”,牧禾仍然坚定自己的想法。
    “柏郎欠我一个人情,一个回答,得不到我不会罢休。”牧禾如是说。
    桐桐选择留守。
    谢雨霖死了,牧禾走了,她就是山中待了年月最久的大师姐。答应萧白石后,桐桐几乎住进了不畏浮云塔,如饥似渴地读着从藏经洞移的经书卷轴,力求短时间内找到以自身灵力维持记忆中翠微山模样的方法。
    大家都在好转,应长风本也没打算这么快走——再怎么样,也留个一两年吧,七年都过来了,要走,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让他下定决心提出此事,还是因为感觉到萧白石依然不快乐。
    换位思考就能明白,这地方的所有都让萧白石睹物思人,他随时想到的都是和父亲、和从前的回忆:
    那些时候,萧鹤炎对他偶有不冷不热,大部分时间仍宠着捧着;谢雨霖还是个不苟言笑的师兄,有时也放下端着的架子和他一起插科打诨;桐桐闲不下来,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也不知她都在忙些什么;柏郎活得挺好,每次从山下归来都给他带好东西,和他咬耳朵,说小石头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玩;牧禾在旁边看他们胡闹,木头似的面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有的人没了,有的人走了,但回忆无法轻易消弭,甚至因为逝去的人再不相见,情不自禁地被加工,变得越发完美。
    而从前越好,满目疮痍的现实就越难接受。
    所以应长风待不下去了,主动提出和萧白石去云游四海。
    他是个没有家的人,在离火剑门踽踽一人极不合群,在东暝观也独善其身,将“关我屁事”作为人生信条贯彻到底。
    现在他只想萧白石能快乐一点,多笑笑。
    至于自己,他所想所念不过“我身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他第一次提得小心翼翼,萧白石没立刻同意。应长风以为他不愿,就换了说辞,不说“离开”,只说“出去转转”“散散心”。
    去看看都城的牡丹,看看东海边的月亮,西极山一年大半时间都是雪,当中还有极为珍稀的白老虎。天南地北,哪里都是风景,沙漠与戈壁,草原与水乡,还有四极不尽相同……都是红尘修行,人间百态,此生要都走一遍才好。
    每次提及,应长风都觉得自己苦口婆心,却依然继续做着。
    他希望萧白石能尽快走出来。
    劝说的时候,他避免提到萧鹤炎的名字,感觉自己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但每次萧白石都一副兴趣缺缺百无聊赖的模样。
    最初几回,萧白石神态一有“以后再提”的意味,应长风赶紧就住嘴。他自觉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耐心,当牛做马伺候大爷似的——
    他什么时候看过别人脸色?
    也就一个萧白石,能成为他全部的例外。
    但是再例外,应长风脾气在那儿,满三个月之后便再也说不下去,冷了脸。
    “你爱气不气,反正过几日我就自行走了,跟不跟着来随便。”他这么撂下一句话,冰凉凉的,浑身都是低压。
    斜倚在竹席上的萧白石一骨碌坐直了:“要跟着!要跟着的。”
    应长风眼睛危险地眯了眯,感觉有点奇怪。
    这变得未免有些太快了?
    黄昏适合无声的离开,萧白石没有提前告知桐桐,挎了个简陋的小包袱站在青竹溪畔,踢了一脚溪边的碎石子。
    神态很是自然,也没有意难平,就像他早就猜到了总有一天应长风会按捺不住。
    应长风猛地回过味来。
    他手指戳萧白石的腰眼:“喂。”
    “嗯?”萧白石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