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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在山上寸步不肯走,也算是早已远离了俗世红尘。
    红尘道不入红尘吗?是恣意享受及时行乐,还是……
    苦难焚身方证大道呢?
    应长风说得这些萧白石都听过,此刻沮丧道:“都太泛泛了,俗世那么大,父亲又不准我离开翠微山。”
    “如果真要入世修习才算接触红尘之道……岁月还长,且待来日吧。”应长风三言两语,安慰着他,成效不甚明显但萧白石知道只能这样。
    他托着下巴,两只脚都浸没在冰凉的溪水中,叹了一声:“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溪流哗啦啦地响,永远不谙世事。
    “长大又有什么好?”应长风不痛不痒地杠了他一句,“你不是想做个普通人么?可知这年岁,普通人早就匆忙走完一辈子了。”
    萧白石摇头道:“长大了,不用活在父亲和师兄们的庇护下。”
    应长风道:“届时又当如何?”
    萧白石认真道:“我想下山游历,和你一起,把三千丈红尘、九万里天地都走一遍,再选个喜欢的灵力充沛的地方,普普通通地厮守。没有派别之争,不用操心别人吵嘴……别笑,你又想说我天真了。”
    确实天真无邪。
    但应长风学会了照顾萧白石脆弱的小心灵,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
    他伸手试了一下溪水,冷得彻骨,仿佛料峭春寒余威尚在。
    寒冷浸人,可应长风没被冻得清醒过来,他依然沉在与萧白石安静待在溪边聊天的隐秘快乐中,暂且放下自己的所有疑虑。
    什么“青龙之变”啦,翠微山的秘密啦,清心红尘二道共同的基石啦……《万兽纲》的各种珍禽异兽,《山海异闻录》是真是假……
    他听着溪水潺潺,手指撩起一点冰凉水花弹到萧白石脸上。
    萧白石:“哎你这人!——”
    应长风赶在他还手前,倾身而上,嘴唇在萧白石的唇边一碰,比封口术还管用。
    小石头怒目而视,委屈巴巴地无声撒娇。
    应长风突然真就不在意了。
    萧白石叽里咕噜说的一大段话中,应长风忽略了七八成,惟独有那么两个字落在他心里。他严防死守容不得一点亵渎的道心外,那道铁铸石凿的禁锢不知何时裂开一条缝隙,它们得了魂魄似的,轻飘飘地钻进来,给他只有武学与修行的心口烙上了两个陌生而温暖的字。
    “厮守”。
    或许等几百年后,他们还能到这野趣横生的溪边,手浸入水中触碰太阳的虚影,再口气平淡地聊最近武林中又多了什么稀奇古怪……
    聊到兴起四目相对片刻,接一个轻描淡写的吻。
    这就叫“厮守”吧。
    作者有话说:
    个人是非常喜欢这一章的,乌乌
    第35章 曲水流觞
    山中被太阳直射的时间太短,过了小半个时辰,太阳就躲进了云中。投映在溪流里的日光阴影也不时碎成几片,又随波逐流地拼凑出不成型的形状。
    萧白石站在溪流中,提着衣衫下摆扎在腰间踢水。
    水珠溅到应长风脸上,他抹了一把,正要说什么萧白石变本加厉地躬身掬水朝他甩。应长风来不及防备,头发湿了,贴在脸颊上,衬得面色一瞬间阴沉。
    萧白石本来只想逗他一下,报复被弹水的仇。结果应长风站得离自己太近,萧白石又没控制住力道,一下子从“和风细雨”变成了“倾盆暴雨”,把应长风兜头淋了个从里到外都湿透,恐怕一百来年没有如此狼狈过。
    平时世外高人不染尘埃的风范荡然无存,现在头发能拧出水,衣服也浸透了贴在身上,应长风抬起头,一丝柔情也没有了。
    甚至目光如霜,凝结出令人胆寒的杀意。
    萧白石一下子结巴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话音终结于扑面而来的一抔水,萧白石本能想躲,但思及应长风此举一定有目的,惹恼了他又得去哄。如此念着,萧白石顿时不敢闪避,闭上眼硬生生地接了这招,眉梢眼角都挂上了水。
    和应长风顿时做了一对落水鸳鸯。
    他短暂地被水雾遮住眼睛,伸手毫不在意地抹掉,视野重新清明时,萧白石见应长风竟弓身除掉鞋袜,正要一脚踩进溪水——
    “哎,太冷了!”萧白石叠声制止他,一脚浅一脚深地靠近岸边要抓应长风。
    但应长风浑然不觉,径直下了水。
    溪水靠岸的地方只有脚踝深浅,应长风没像萧白石那样提着长衫下摆——可能觉得难看,不够雅观——就这么站立,丝毫感觉不到彻骨的溪水似的,抬起一双多情的眼,虽然没有笑意,但也是盈盈不得语。
    阳光被茂密树枝遮住,黄昏不久即将到来,此地没有蒹葭苍苍,萧白石却又觉得应长风立在水中看着自己时,就应了那句话。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所谓伊人……宛在水中央。
    他伸出手示意,应长风便拉住,走了两步与他并排在一起。
    应长风的衣摆都湿透了,踝骨那一点妖火灼烧过的疤痕在水里仿佛颜色浅淡许多,此刻圆润的脚趾正不知所措地蹬着一块溪水底的石头。
    玩水都是小孩子的把戏,虽然在海边长大,但萧白石想得到应长风小时候多半也是个老成持重的性子,不屑于这些把戏。
    萧白石则不同,他自小在山里野惯了,下水上树都是拿手好戏。这些是他解放天性的一环,天地广大,哪怕在俗世凡尘,只要有山有水便能有一股亘古不息的灵气,但凡循迹而去总会有所获得。
    他从不闭关打坐,嫌少入定冥想,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到翠微后山寻觅这些若有似无的日月精华里,山与水比那些经典道史教给了他更多。
    萧白石此刻蓦地想通了,他只是修行方法与旁人不同,并非毫无作为。
    “在想什么?”应长风的声音唤醒了他。
    萧白石没说话,手中暗蓄力量指尖一动,一股清泉从溪中逆反了行动轨迹,温柔地攀上了他的手指,乖顺绕上指尖,被萧白石凝出一小颗气泡。
    虽然驾驭五行水火的术法也不算稀奇,可见萧白石不用咒术、不用法器徒手能做到,甚至连一句口诀都没有,应长风眉弓稍稍一抬,到底没掩饰住自己的诧异。他伸手一戳那气泡,质地竟不脆弱,随着戳弄凹陷一团——
    是软的,像某种半凝固的……会动!
    气泡突然攀附上他,应长风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忍住了没抽回手,眼睁睁地看着气泡展开、展平,铺在了他的手背上,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
    应长风奇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自创的!”萧白石言语间很有炫耀的意思,“我以前顶多是和动物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