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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下了多么盛大的一个诺言,背负了多大的责任。
一如当初一意孤行的建立了普罗米修斯城。
一如十年前背负骂名冰封千里,困守孤城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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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溟站在窗前,修长苍白的手指上落着一只黑色的机械鸟,鸟嘴一张一合发出戴曜眉飞色舞的声音:陆溟,我今天不过去啦!明天想吃红烧肉嘿嘿。
他脸色看不出变化,把机械鸟随手抛给饺子玩,将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随意的倒进垃圾桶里,抬腿向外走去。
出了门,陆溟到了研究所,当时斥重金打造丝毫不逊于末世前的现代化高楼已经被冰雪覆盖,他穿过一排默然驻立的实验室,走廊上,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还保留着逃跑的姿势,有的已经被丧尸化的同事扑倒,为能够体面的死去而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论是谁,只要置身与此,就能瞬间被拉回当初那惨痛又绝望的时刻,即便寂静无声,耳膜依旧能感觉到被撕裂的痛苦。
寒冰像是巨大的照相机,将十年前的噩梦永远冻结在了原地,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陆溟。
顶楼是陆溟的单独的实验室,他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这里,一帧帧电影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血腥与绝望充斥着他的大脑,反复的提醒着自己的无能。
但陆溟答应过戴曜的。
他不会孤独的活着。
与此同时,离普斯城的不远处,月色冰凉,将荒野上的两人照的分明,老严双眼赤红的蜷缩在阴暗的角落,他牙关紧咬发出刺耳的声音,背脊上一双巨大的翅膀也是赤红一片,双手紧紧的抓着地,黑色的指甲瞬间变长又慢慢的恢复正常。
老严现在是六阶异能者,五阶是一个划分阶段,只要高于五阶都属于高阶,高阶异能者如果是利用丧尸的晶核升阶会极其危险,如果没有异常坚定的意志力有大半的概率会成为丧尸,曾经就有过八阶异能者升阶不成当场变成九阶丧尸的事情发生。
所以通常这些升阶者会事先吞下自曝器,将开关交给自己最为信任的人,但凡有个万一,立刻自曝。
戴曜手心都是黏腻的汗,他的手颤抖的停留在开关上,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炸成碎肉的场景他听说过无数次,但真的轮到自己朋友亲人时他才知道这是一种多么残忍的事情。
老严脖颈青筋暴起,他的眼珠颜色连续转换了几次,盯着戴耀的目光从杀戮转为痛苦,再次转换为杀戮,还有五分钟,如果这五分钟里老严再不能成功转化为人类,时间拖得越久,希望就越渺茫。
最后的时间仿佛刻意拉长的步伐,一滴一滴的打在戴曜的心脏上。
不要……
戴曜紧紧攥着心脏,狠狠地咬住手背,他心脏疼痛欲裂,却依旧还要保持着神志,以防错过……
杀掉七阶丧尸的机会。
滴答!
时间到了。
戴曜蜷缩在地上看起来比老严还要狼狈得多,他强扯出一丝笑叫了声一动不动,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老严。
一秒。
两秒。
三秒。
戴曜真他妈怕自己手一抖就把开关给按了,“你他妈在不让我看看你的黑珠子,我可就按了啊!”
老严动了动手指,趴在地上艰难的睁开眼给了他个笑。
戴曜从来没觉得这老男人的眼睛这么好看过。
回到基地。
傅淼淼给戴曜被老严发疯时不小心挠的伤口涂药,嘴里嫌他矫情,但还是把一碗菜糊糊端在了他面前。
戴曜馋了。
不过是馋陆溟了。
“怎么的,戴公子,这是过了几天好日子,看不上奴家的手艺了?”
要是没有陆溟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喂养,戴曜肯定对傅淼淼感恩戴德,但现在他嘴被养叼了,看着这碗菜糊糊就像是在看一坨狗屎。
在傅淼淼恶狠狠的眼神威胁下,戴曜艰难的把这剐嗓子的“狗屎”咽下去,倍感委屈。
已是深夜,戴曜却迟迟睡不着,时而想想今晚的老严,但更多的思绪飘到了陆溟的身上。
也不知道他现在干什么。
明明答应了陪他吃饭的。
这人会不会又委屈到把屋子给冻了……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好笑,突然窗户被闯开,进来一只肥猫。
戴曜惊讶:“饺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猫满眼的焦虑,来不及细说什么,变大把戴曜扔到自己的背上,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戴曜不祥的预感越重:【系统!系统!是不是陆溟出事了?!】
A88也觉得禁锢他的强大精神力好像减弱了很多,刚要挣脱就发现他的代码里多加了一道自爆的指令。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系统彻底服气了,真的,恋爱系统真的好极了!
面对宿主的质问,陆溟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个废统根本看不到,只能躺着装死。
就在戴曜第不知道多少次骂A88是个废物、骗子的时候。
黑猫终于背着他来到了普斯城,戴曜完全陷进了黑猫柔顺的长毛里,一人一猫破窗而入,玻璃碎了一地,如星光一样从22楼洒下。
戴曜匆忙跑进了卧室,本该给他拥抱说“你来了”的陆溟此时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他原本就苍白的皮肤现在已经白到几近透明,仿佛一戳就破,抱起他的一瞬间戴曜都觉得怀里的人是不是只剩下了一副骨架,简直轻的可怕。
戴曜不知道他哪里受了伤,脑子里乱成一团,难道主城的人过来围剿他了?那么多八、九阶异能者释放技能,灯塔离冰城这么近怎么可能看不到?
难道是高阶丧尸来攻城了?怎么可能,明明这里一具尸体都没有……
戴曜只学过怎么杀丧尸,怎么能保证每一击都重伤丧尸,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担心一个丧尸王会不会死掉。
铺天盖地的无力与悔恨翻涌上戴曜的心头,压也压不住。
这世间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他总是自嘲灯塔基地是老弱病残聚集地,何尝不是在自嘲自己,傅淼淼也说过:得过且过,求个心安。
弱小无助如蝼蚁的自己,真的能心安吗?
滴答。
在戴曜毫无察觉的时候,他的眼泪已经滴在了陆溟的脸上。
陆溟被这一点点温度惊醒,他微微抬了抬指尖,唇动了一点点,想告诉他没事。
没想到却引得戴曜哭的更厉害,他抽噎着咬着手背,想要忍住不发出声音,却逼得更多,更滚烫的泪珠成串的落下。
想要说的话都被哽咽打断,只能一遍遍的念着陆溟的名字。
陆溟……
陆溟……你吓死我了……
陆溟不语,仿佛那天对着戴曜捂着心口说“我疼”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他冰凉的指尖摸摸戴曜的眼角,在承受了十年的孤独之后,他已经舍不得放开一点点手中的温软。
手指轻轻在他掌心里划:你亲亲就好了。
你就是我的药。
戴曜看着陆溟,像是看着一个易碎的珍宝,他满脸都是泪,轻轻附下身用温热的唇吻过他所有露在衣服外的肌肤。
看着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