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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幢楼下,它稍稍把自己变大了些让戴曜能够坐在自己身上,肥猫一跃,秤砣一样的身体竟然身轻如燕,从二十二楼的落地窗里钻了进去。
不论是屋子内的陈设还是装修,戴曜都异常熟悉,感觉像是在这里已经住了很久。
他闻着一阵香味从卧室走到客厅。
始作俑者陆溟背对着他,换掉了那身黑色的衣服,他穿着略微宽松的家居服在灶台前熟练的炒着菜。
如若不是阵阵寒意从窗户里灌进来,戴曜都有一瞬间以为他回到了末世前,在和面前这男人搭伙过日子。
一瞬间无数碎片记忆在他大脑里沙沙作响,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下一秒熟悉的头疼就阻止了他的动作。
艹!
听见了身后的声音,陆溟并没有回头,只是唇动了动。
“你别说找老子来就是为了吃饭?”
戴曜怒气冲冲的瞪着陆溟,想起灯塔一摊子的烂事就心烦意乱,再加上自己脑子里闪过的无数扭曲画面,让他头疼欲裂。
不论做什么都好……
戴曜想,打破陆溟的平静默然好像是他刻在心底的本能。
不待多想,戴曜已经出手成冰,无数冰箭刺向陆溟,丧尸王五感均是顶尖,不可能发现不了他的动作,但偏偏就是不闪不躲。
明明知道自己的攻击打在陆溟身上不亚于挠痒痒,但戴曜就是狠不下心,无数冰箭停在空中迟迟落不下。
陆溟把火关掉。
他淡漠的回头,冰箭与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只有短短一厘米的距离,他甚至能在寒冰中看到自己此时平淡无波的样子。
丧尸化留给陆溟人类的感情,但却没有给他释放感情的能力。
感情对于陆溟来说一直是一件很难的事,他前半生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回应了戴曜的爱情,明白了什么是爱。
戴曜用二十年教会了他高兴就笑,难过就哭,但现在的陆溟,再次彻彻底底的失去了这项能力,他不能笑,不能哭,但他知道自己很难过。
陆溟的右眼已经被寒气逼上,开始慢慢结冰,仿佛是点缀了星辰璀璨的翠绿翡翠,他抬眸,入目是戴曜通红的眸子,感觉气的不轻。
记忆中戴曜总是很好哄,他工作忙经常会忘记与他的约定,唯一镌刻在他心底的也只有末世到来前,他们做的最后约定。
等他回来,就离婚。
那时的陆溟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戴曜心里会这么的差劲,这种挫败一直持续到现在,他无措又茫然,苍白的手指攥着衣角,神色微动,那停留在眼前的冰箭就瞬间融化,重新塑性成了一朵晶莹剔透的玫瑰。
记忆中的他曾很严谨的向戴曜科普过这是植物的生殖器官,但戴曜却最喜欢这样的惊喜。
果不其然,戴曜看着悬浮在空中的玫瑰,惊诧的站在原地,呼吸有了片刻的凝滞。
空中的冰箭没了异能支撑纷纷落地,噼里啪啦的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僵持。
陆溟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端着菜站在戴曜面前,微微颔首,苍白的皮肤冰冷如玉,脖颈修长,身形削瘦,他为了更像人,甚至涂了红色的唇彩。
艳红的唇,狭长的眼睛,幽绿的眸子,站在那里像是夜色里勾人的艳鬼,眼神迷茫无措却像个单纯透明、未经情爱的少年。
陆溟眼下的泪痣越发鲜红,轻轻的张嘴说了两个字。
哄你。
再多的怒火都不争气的全部消散,明明没有发声,可戴曜总能从心底找到与之相匹配的清冷嗓音,无比朴素的两个字瞬间让他眼睛发红想流泪。
即便没有记忆,有些情感已经深入骨髓,一旦触及到某个开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会代替你做出熟悉的动作。
一刹那,戴曜所有伪装的愤怒在一瞬间丢盔弃甲,他甚至觉得全世界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看透了他想要接近陆溟的份迫不及待。
幸好陆溟给了他台阶下,他将做好的饭菜摆在戴曜面前,期待的看着戴曜。
戴曜下意识觉得他肯定做的不怎么样,但被那双眼睛盯着,他很难说出拒绝的话,索性不再做无畏的僵持,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随便夹了一筷子。
艹!未免有点太好吃了吧!
戴曜一口气吃了一盘,才有功夫抬起头来看面前的男人,刚刚还刀刃相向,现在就吃的连亲妈都不认识了,有点打脸吧……
怕个球,老子本来就不认识亲妈。
戴曜在灯塔的十年别的没学会,不要脸学了个十成十。
但到底还是耳尖有点泛红,他现在就无比的庆幸面前的人是不管他做什么都面无表情的陆溟,要是老严那帮孙子,找把他损到墙缝里去了。
实际上陆溟的手艺并不怎么样,天分也一般,差别主要表现在食材上。
灯塔基地是个穷逼基地,虽然也种植了植物,但那些植物受不到光,还要治愈系异能者时时看着,金贵的不得了。
到了后来戴曜发现他们的金刚胃已经习惯了这种受过污染的植物,最惨拉几顿肚子,这之后也就没人去潜心照料那些粮食作物了。
陆溟这里可是天然无污染的粮食啊,呜呜呜太好吃了吧!
作为丧尸王陆溟是不能吃东西的,所以戴曜一点吃独食的愧疚之情都没有。
戴曜吃两口,然后抽空讨伐两句:“今晚的事是你搞的吧,你要找我可以直接去基地,或者你送封信都可以,别冲动知道不,我要是今天不来,你这是还要灭了我们的老弱病残聚集地?”
吃人家的嘴软,原本怒气冲冲一句一个“妈的”,现在委婉的活像幼儿园老师在劝架。
不会。
陆溟摇摇头。
戴曜舔掉最后一颗米,有点好奇:“你是不会说话吗?”
陆溟点点头,又觉得不对,有些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他手指蘸了些清水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字:丧尸王可以,我不可以。
翻译陆溟的话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戴曜在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拥有发声的能力,但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发声。
做饭的人不洗碗,戴曜刚打算收拾桌上的狼藉,陆溟就阻止了他,轻轻启唇:困。
戴曜帮他补全:吃饱了就要睡。
OK,作为一头猪确实不需要工作。
戴曜无比自然的擦了擦嘴,脱掉鞋就蹦上沙发,黑猫被他一屁股弹起,喵呜一声亲昵的跳到了他的怀里,被另外一个男主人冰冷的眼神一瞪,又怯生生的跳下沙发,怯生生的缩在了角落。
戴曜一直想养个小动物,但现在有异能的动物和普通动物都极其难见,丧尸化的又带着股野性,很难驯服不说,挠了人有极大的可能会将尸毒传递到人身上。
戴曜蠢蠢欲动的看着黑猫说:“有名字吗?”
陆溟一怔,没有说话,静默的看着他。
戴曜把黑猫抓到自己怀里一顿rua,自作主张的说:“那就叫饺子吧。”
陆溟擦桌洗完碗,回来就看到戴曜一米八的个子已经蜷在沙发里睡着了,他把黑猫从窗户丢下去,把戴曜打横抱起轻柔的放在了床上,修长冰冷的手指凭空临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