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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张不开嘴。
    “冬雪,你伺候本宫净手,其余人皆下去罢”。皇后起身欲走。皇帝抬手拦了,吩咐道:“皇后不必走,其余人下去罢”。
    “是”。待奴才皆退下,房中静谧。
    “皇上,鳌拜矫旨,杀了苏纳海等人!”。梁九玏禀罢便一头磕于地砖上。
    皇帝猛然起身,一时踢翻了椅凳。怒瞪梁九玏,忽而怒火化尽,颓然满眼。身子摇晃后退两步,不愿相信:“你,你说什么?”。
    鳌拜目无君上,一手遮天非一日之寒。只未曾料到,竟敢矫旨杀人。皇帝心火难挡,只觉双目发黑。
    ☆、第二十六章 帝王心术终长成
    地砖冰凉难抵心凉,梁九玏跪于地。若万岁爷憋了气,可如何是好。天之骄子,怎受得如此。自幼伺候圣躬,岂不知主子此时气极。
    皇后一旁闻悉,心下震惊。鳌拜竟如此放肆!正思量应对之策,须臾间,余光瞥见皇帝身子朝后倒下。
    “皇上!”。敏溪慌忙伸出双臂,撑住皇帝的肩。可只一人之力扶得吃力,压下声儿,吩咐道:“还愣着做甚,快将皇上扶到内殿!”。
    梁九玏眼下顾不得规矩体统,忙上前搀扶皇帝进了内殿。用袖口擦了额前的汉,欲宣御医前来诊脉。
    “梁九玏,往太医院传皇上旨意。皇后晌午风寒,夜里高热,着院判即刻至坤宁宫诊治”。皇后镇定道,头发披散肩头,几缕垂落在耳前。呼吸微乱,方知原是怕的。
    “是,奴才这就去”。皇后娘娘乃六宫之主,太皇太后时常赞誉,定然无错。梁九玏领了旨意,忙去了太医院。
    皇后将鬓边乱发别于耳后,唤过冬雪:“一律人等无事不得出坤宁宫,令下面奴才谨言慎行,若谁敢漏一字,决不轻饶!命小全子去慈宁宫回禀太皇太后,他知分寸”。
    冬雪头回见着自家主子如此严肃之样,亦知此事严重。忙应了是,迈出殿门,紧着办差。
    黑云遮住月亮,夜里道暗,少了光亮,脚下小石子隐在黑暗中。小全子心急给太皇太后回话,走得急,忽而绊了一跤,只得忍下膝盖疼,速速爬起,往慈宁宫跑去。
    太皇太后原应歇下了,方小李子来报,立时变了脸色。不知皇帝此时如何,正欲过去瞧瞧,转眼一想,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皇后此举当是思虑周全,“苏麻,明日宣苏克萨哈”。太皇太后压下心中担忧,神色如常吩咐道。
    坤宁宫烛火依旧亮着,皇后守在床榻边,一刻不曾离开。
    皇帝悠悠转醒,嘴唇微微发干。双眉一蹙,神情难耐,欲起身。
    “可是何处不适?太医在外候着,可要宣进来?”。皇后见皇帝醒来,心里又喜又忧,忙问道。两个时辰前太医请脉,皇上乃急火攻心,并无大碍,需服汤药静养即可。
    或是不愿此时见人,玄烨轻轻摇头,阖上双眼,薄唇微起:“传朕旨意,今日之事,若有胆敢外传者,杖毙”。
    “皇上且放心,今夜臣妾风寒高热,皇上忧心,在坤宁宫陪着。皇祖母那儿已着人回禀,底下奴才亦敲打过了”。皇后替皇帝牵着被角,轻诉方才所做之事。
    玄烨仍旧紧闭双目,鼻腔中“嗯”了一声,示意知道了。
    芷兰听闻屋中似是有声儿,将熬好的药端进去。皇后娘娘吩咐过,若是皇上醒了,即刻取了温在小炉灶上的药呈过去。辅一进门,便瞧见主子眼神示意,轻手轻脚放下药碗,福了身,小心翼翼跪了安。
    “药熬好了,臣妾伺候皇上吃药可好?”。皇后俯下身,在皇帝耳边柔声问道。
    此声在玄烨心湖漾起波纹,遂睁了眼,立起身。
    皇后端了药碗,将汤勺先于唇边试了温热,方送至皇帝口中。二人心意相通,相顾无言。待用了药,拿过绢帕为皇帝拭了嘴角。正欲扶他躺下歇息,手腕忽被抓住。“陪着我”。玄烨拍了拍身旁空位,愈显依赖。
    未称朕,皇后指尖内蜷,嫣然一笑:“好”。
    翌日清晨,天际尚未泛白。
    皇帝穿戴整齐,服了药,又歇了一夜,仍是赫斯之威的君王。御门听政,风雨尚不可阻也,更遑论此事关乎皇室尊严。经此一事,愈加明白: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
    早膳罢,皇帝牵皇后之手,至坤宁宫门前高阶上,睥睨紫禁城。眼望乾清门,“敏溪,皇阿玛传朕天下,朕便是在那处登基”。皇帝食指一伸,指向太和殿,“五载过….朕定不令皇祖母失望,不令天下人失望”。
    皇后侧过脸,瞧皇帝眸中神情,真真变了。眼角泛泪,将头靠与皇帝肩上,笑回道:“臣妾从来都信”。
    梁九玏候于主子身后,眼里泛起湿意。天下懂万岁爷之人,唯皇后娘娘而已。只是无人料到,数十载后,九五之尊,一如往常般立于坤宁宫门前高阶上,身侧却无人相伴。纵使三宫六院,妃嫔成群,内心孤寂只她能解,望眼之处依旧乃太和殿,只因与心爱之人大婚之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