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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这个时候,妈妈就觉得你还是那个只有几岁天天缠着妈妈不可脱身的小女娃。”贺妈一下一下地用手指给贺卿梳理着头发。
贺卿像只顺毛的小狐狸往自己妈妈身上蹭了蹭,舒服地打了一个哈欠:“妈妈,你每次和小姨在外婆家卧谈的时候都说些什么啊?”
“嗯~聊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其实更多的还是回忆我们还是不谙世事不经人事的少女时候,那时候啊,是真的美好。就像你现在这样,有着最充沛的生命力,就是最美的。”贺妈略微思索了一下,轻声答道。
“我能不能永远当一个自由自在灵气充沛的少女?”贺卿抬眼看向妈妈。贺妈垂眸,微微低着头,发丝如瀑布一般自肩后倾泻而下,扫过贺卿的脸,痒痒的。
贺妈笑着拨开贺卿脸上的发丝,捏捏贺卿的脸:“这样吧,我先告诉你另一个答案,好不好?”贺妈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你得先回答妈妈一个问题,你觉得妈妈美吗?哪些时候你觉得妈妈特别美?”
“美啊。”贺卿下意识脱口而出第一个答案。不过第二个答案,贺卿思索良久,才缓缓道:“妈妈唱歌的时候,和爸爸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还有牙疼通宵不睡抱着我哄我的时候……”贺卿越说越不确定了,“您什么时候都很美,可我也确实分不清,这是不是一种对母亲的依赖。”
贺妈笑着亲亲贺卿的额头,搂着贺卿的胳膊紧了紧:“我也曾以为自己美的样子会永远定格在少女模样的时候,可后来我发现,好像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嫁给你爸爸,做新嫁娘的时候,很美;后来生下你,成为妈妈的时候,就‘美不胜收’了。”贺妈拉长了最后一句话的尾音,强调道。
“美不胜收?”贺卿疑惑道。
“对啊,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爱吃糖,把牙吃坏了。你又特别怕医生,牙医也怕。有一次,晚上你的牙突然发炎的厉害,小半边脸都肿起来了,你不肯去医院,你爸爸哄着你把消炎药吃下去了。可你还是疼的厉害,一直不停哭。我就抱着你坐在床上,一边用冰毛巾给你敷脸,一边唱歌给你听。”
说到这儿,贺妈顿了顿,翻身躺下仰平,盯着天花板:“也就是那时候,我对母子连心有了更多的理解,你疼得哭,我心里也跟着疼、跟着哭。我觉得我们的生命不只是接近的,而是相通相连的,早在你还是个胚胎的时候,我们的命运就是紧密联系的。我看着你从B超机上的一团小小的黑影,到呱呱坠地哇哇啼哭的婴儿,再到蹒跚学步,会说话,上学,你越长大,我越觉得真美啊。的确,我是不再有少女时候充沛的活力,也不再皮肤紧实光洁,身材也开始走样了,可是我从未觉得自己的生命如此充沛、如此之美,我亲历了一个新生命的孕育与长成,她带给我的是无穷尽的力量与快乐。”
“那我也要当妈妈吗?”贺卿问道。这问题既是抛给妈妈的,也是抛给贺卿自己的。贺卿每每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母亲,就觉得肩头一沉,母爱无私,但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自己是付出的一方。贺卿倒不是担心付不付出,而是害怕万一自己不是个好妈妈,那可怎么办?
贺妈笑着揉揉贺卿的头:“傻丫头,这得看你自己啊,如果你很喜欢孩子,愿意坚定地履行一个母亲的责任,给他爱与呵护,那么从他的生命在你的子宫里初初凝结的时候,你就能感受到母亲之美——一种刚柔并济的美。总有人说女人为母则刚,这话没错,可也只说对了一半。为母则刚只是一面——做母亲的风霜雨雪都自己扛,另一面的温柔悉数留给了自己的孩子。”
“但也并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必须要成为母亲,每个人有选择也同时有拒绝的权力。我们卿卿也是一样的,就这点来说,爸爸跟妈妈还是很有包容性的。”贺妈顿了顿,接着道。
贺卿笑着点点头:“那我还是生一个可爱的宝宝吧,也让您跟爸爸感受感受儿孙绕膝的快乐。”
“我们卿卿一下就想得这么远了,怎么?是不是有喜欢的男孩子了,还是已经谈恋爱了?”贺妈夸张地睁大了眼,好奇地盯着贺卿,像是要把贺卿看一个透穿。
贺卿连忙摆手,左右闪避着母亲炽热的目光,却还是在这一热切的目光的余热之下败下阵来。贺卿嗯啊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总不好骗妈妈吧,今天俩人都交心了,贺卿想不出来,脸涨得通红。“等时机成熟了,我再告诉您。”贺卿想了想,决定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拉过被子蒙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闷声道。
“好,妈妈等着,这是咱俩的秘密,不告诉你爸。咱拉钩。”贺卿笑着拉开贺卿蒙住脸的被子,伸出小手指,朝贺卿摇了摇手。
贺卿也笑着伸出手,拉钩盖戳,约定好。
“那咱们熄灯睡觉。”贺妈笑着起身熄灯。
那晚,在夏蝉单调的奏鸣曲中,贺卿深深陷入了一场梦,在梦中她看到了自己迅速走过的一生,生离死别,各种滋味一一尝过,后来贺卿变成了一个鹤发鸡皮颤颤巍巍的老婆婆坐在摇椅上,脸上是恬静的笑容,阳光在空气中与细小的灰尘共舞,梦就定格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