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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云重勾唇眨眼:“云公子?”
被刻意下拉的眼角配上又黑又亮的瞳孔,湿漉漉的像是小动物的眼睛。云重被勾得心肝一颤,满腔柔情都要溢出眼睛,温柔得不像是一个横刀立马的武将。
“郡主殿下今日可真好看。”
宋恬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像是得到糖块儿的孩子一样,笑得心满意足。
清晨的京城还是一片朦胧,更夫打着哈欠回家休息,小贩揉着惺忪的睡眼扛着扁担出摊,京郊的农户赶着开城门的时间拉着牛车进城卖菜,富贵人家的小厮也拎着钱袋出来采买。每一个人都忙忙碌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事情,却也在不经意间为整个京城染上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宋恬喜欢这样安静中有时常会有两声犬吠、平淡中又时不时会发生点小意外的感觉,非常喜欢。
这个时辰去游湖显然太早,两人就算再无聊,也不至于在湖上漂一整天。云重和宋恬站在街口,看着某个中年男子慢吞吞地摆出方桌板凳,又不慌不忙地搬出煤笼开始生火。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视线猝然对视,一瞬间的怔愣之后,又带着笑默契地移开目光。
云重用手臂轻轻碰了碰宋恬的背,冲着不远处的小摊努努嘴,宋恬会意,抬脚跟他一起过去。
那中年男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见到他俩过来,也不招呼,随意地指了指旁边的空座,低头继续生火。
云重倒是并不在意,熟络地去门面里走了一趟,出来时拿着两个碗和一个茶壶。
碗是粗瓷的,摸起来有点扎手,跟宫里的那些精致的玉器更不能比。云重提着茶壶,一点一点给碗里倒水,宋恬的双手紧贴着碗壁,感受着那温度顺着胳膊一直传到心底,是难得的温热熨帖。
两碗水倒满,那边的中年人也终于生好了火。云重大大咧咧地坐在矮凳上,手里转着筷子,扬着下巴冲他吆喝:“牛老三!两碗馄饨——要香菜吗郡……阿恬?”
宋恬的心尖忍随着他突然转变的称呼缩了下,尽管心里十分冷静,生理上却忍不住红了脸。
“……都可以的,我不挑。”
云重点点头,那边的牛老三显然已经听清楚了,正在低头往锅里下馄饨。
叫昵称这种事,写在信里和当面称呼还是不一样的。明明昨天宋恬还能毫无压力地嫌弃他字丑,再嘲笑两句这孩子怎么肉麻兮兮的,可是今天,当云重真的当面叫出“阿恬”的时候,宋恬头一次感受到了慌张,迫切地想要找个沙堆,扎进里面当个鸵鸟。
“阿恬”这两个字,说起来舌尖正好在口里画了个圈,带着水乡人独有的温软。小时候奶奶叫她,亲昵的称呼后面必然要跟着一系列碎碎念。后来宋离叫她,或关切或愠怒,但总是伴着来自兄长的担忧和嘱托。
现在云重叫她,那声“阿恬”被她在脑中剥开了揉碎了细细咀嚼,感受到的竟是一丝透着甜蜜的缱绻缠绵。
从小就舞刀弄枪的北方汉子啊,习惯了校场上的声嘶力竭,极力地将声音压到最轻最柔,生怕某一处不经意的粗鲁会惊扰到娇嫩的姑娘,尾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小心翼翼。
云重好像喜欢你诶,宋恬。
两人各自沉默的间隙,热气腾腾的馄饨被送上了桌。许是被扑鼻的香味驱走了起床气,牛老三明显要比刚才活络许多,主动对宋恬点了点头,经过云重时还撞了撞他的肩,也不避讳,大剌剌地调侃:“怎么?云小将军带着媳妇儿来吃早饭啊?”
云重瞥了眼迅速抬头又低头的宋恬,笑着抬手用筷子尾巴戳了戳牛老三的胸。
“不是!不该问的别问,话那么多!”
牛老三相当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一甩搭在肩头的布巾,转身就去招呼新来的客人。
云重吃饭的速度向来都快,一大碗馄饨没几下就见了底,对面的宋恬却还在小口小口的吞咽着。橘色的口脂随着进食的过程逐渐变淡,最后终于露出了原本的唇色,温温软软的肉粉,在贴着白胖的馄饨时微微张开,贝齿轻轻刺破馄饨皮,里面的汤汁渗出,为失去口脂的嘴唇涂上了一层水光。
云公子的喉结微微一动。
宋恬放下筷子就注意到了云重的目光,眼珠顺着他的视线下移,小脸瞬间变红,伸手叩了叩桌面:“看哪儿呢!回神了!”
云重被她惊得虎躯一震,却还记得掏出帕子递过去,让她擦擦嘴上的油。
这种美景,他还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
填饱了肚子,估摸着湖上的船家已经开始营业,云重起身付了钱,也不着急,带着宋恬慢悠悠地往城西走。
他们过年时放花灯的那条天河,源头便是京郊西山上的终年积雪。那些细流在山脚下的低洼地带汇聚,待其中的泥沙沉淀之后,再顺着人工渠穿过京城流向下游,灌溉土地,滋养人民。
因此,京城人民对他们的水源有着深深的敬意,自发为那块低洼地带取名“西山湖”。
而先帝也是个有文人雅趣的,派人在湖中种了大片的莲花,每到夏天就是一幅壮丽图景,绝对配得上一句“接天莲叶无穷碧”。
但是,云重特意邀请宋恬过来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