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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是很好看。
年龄这么小,就学会用这种话来侮辱人,真是有些...过分恶毒了。
正当沈熙白这么想着,三名女生就已经蠢蠢欲动的挤进拥挤的人群里面,往女孩的方向走。
沈熙白出于某种警觉,也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跟了过去。
“喂,婊.子,昨天没长记性啊,今天还敢去学校?”
“啧,一身鱼腥味,真是作呕。”
“躲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把人围在中间,发出难听的哄笑声。
被围住的女孩惨白着脸,肩头微微发抖,眼眸都在颤动着,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畏畏缩缩,她两只手抓着自己双肩包的肩带,埋着头,似乎在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地铁上的人非常多,鱼龙混杂,也没有谁愿意多管闲事。
虽然时不时有路人冲着四人投去惊奇的目光,但并未有人伸出手制止。
毕竟人类的悲欢向来无法互通。
沈熙白的个头在人群里面本就算很高的了,现在又恰逢上学上班的地铁高峰期,人挤人的,数量非常多,而他的个头又不像这群小女生,可以随便挤来挤去,走一步都有些举步维艰。
他艰难的跟上三人的脚步,恰逢下一站地铁再次到站,人流再次移动。
沈熙白人都还没挤到她们旁边,他就眼见着在地铁的门打开的瞬间,那三名女生不怀好意的推搡着中间的那名女孩,然后看准了时机,一把将人往外推。
“啊!”被推的女生吓了一跳,大叫出了声。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在地铁的高峰期,在地铁里面,对着不断涌流进来的人群,一把将人从内往外推出去,要是摔倒在地,绝逼是要发生踩踏事故,重则死亡。
沈熙白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脸色立马惨白,瞪大眼,几乎是下意识的卯足了劲,试图冲过来救人。
索性另一双修长的手出现得极为及时,在女孩只差零点几秒就要摔下去的瞬间,一把将人接住,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人扶起,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沈熙白看到这一幕,刚刚都快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终于放下来,他也跟着不由松了一口气。
正当他的目光仍盯着这名吓坏的女孩的时候,扶她的男人也跟着微微侧身。
沈熙白惊愕的疯狂眨眼,张大嘴,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盯着男人的方向看。
——是顾雩风。
三名女生做了坏事,又被人制止,本就有些心虚,见这个凶神恶煞,面无表情的男人用一种阴翳的盯着自己,吓得抱作一团,不再说话。
沈熙白走过来,有些不太确定的喊了一声,“雩风?”
男人转身,还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死人脸,冷漠僵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沈熙白非常惊喜,眼睛里的光都跟着愈发的亮,他有些激动的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顿了一下,眼神坚定不变,语气轻柔,却听不出半分戏谑。
“来见你。”
沈熙白噗嗤一下又笑了,只当是对方在说些什么土味情话,压根没当真。
但不得不说,用一张这样的脸,这样的表情,说着这么撩人的话,还真是.....
意外的让人心动。
沈熙白走到小女孩的旁边,贴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小女孩看起来很是怕生,缩在角落里,一副快哭的表情。
听到沈熙白的声音也只是胡乱的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沈熙白有些担心的多看了她几眼,突然发现她拉得紧紧的衣服,脖子那块有很深的印迹。
沈熙白眼皮突地一跳,目光向下移,挪到了女生的手上,上面也全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划痕和肿块。
一看就没少经历过同龄人的欺凌。
“你.....”沈熙白不由震惊得倒吸两口冷气。
还不等沈熙白气顺,把这句话说完。
“你几岁?”一旁的顾雩风冷不丁的问出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冷淡的眸子盯着女孩的脸看,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这个问题非常莫名其妙,就连旁边的沈熙白都愣住了。
女孩子抽搭了两下,耸了耸肩膀,瓮声瓮气地说,“十二。”
一边说,她一边还在抖。
顾雩风抬眸,斜眼,瞄了一眼旁边的三名女生,悠悠地说道,“未满十四岁的未成年人故意杀人,不承担刑事责任,由监护人管教,或由政府收容教养...”
沈熙白瞪大眼,浑身一个激灵,吓得赶紧扑上去,用手心捂住了他的嘴。
“噗通噗通”的心跳声阵阵传来,沈熙白紧张到感觉自己的心脏下一秒就要从他的胸膛里跳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男人的冷而薄的唇贴在了沈熙白的手心里,沈熙白的手也跟着感受着这股从男人身上传过来的寒意。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暧昧。
沈熙白咽了咽口水,飞快地把手抽回。
公共场合,就算他再没脸没皮,也不敢随意造作。
沈熙白先是用警告的眼神瞪了男人一眼,小声提醒道,“以暴制暴是解决问题最低级的方法,这是违法的。”
然后再转过身,对着女孩柔声询问道,“你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吗?”
女孩抿唇,声音细又轻,听起来很是娇弱,“不知道。”
沈熙白不免有些心疼,“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他们会担心的...而且,他们帮不了我,造谣是止不住的。”
沈熙白还想安慰她,女孩却麻木的睁着眼,自顾自的说话,“我要是反抗,他们就越高兴,我抗拒得越厉害,他们就越不在乎事情的真相...”
沈熙白被她的这番话镇住了,呆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回复。
女孩抬头,呆滞无神的眸子跟男人的目光对上,她继续麻木不仁的翕动嘴唇,“人们相信的,永远是他们希望的真相,而不是事实。”
她失焦的眼神慢慢聚焦,但仍是那般的暗淡无光,她自言自语的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无力,“你们也帮不了我。”
沈熙白的嗓子眼动了动,半天说不出话。
他不是当事人,确实无法随意评论别人的事,也无法感同身受的理解对方那穿破皮,刺入骨,深入髓的痛苦。
他哪怕是说一些安慰的话,都不过是,一个不明就里的旁观者在不知好歹的说着风凉话。
到站,是沈熙白上班的站点。
顾雩风晦涩的眼睛闪过一丝流光,然后继续面无表情的开口,“到站了,下车吧。”
沈熙白面色苍白,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无力。
他只是个陌生人,她说得对,他确实帮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