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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寺的台阶一共两千二百阶, 现罚你上下三趟,没跑完不要来见朕。”
宋义前所未有的爽快:“是,陛下!”
前去受罚的脚步,好不轻快。
宋义去爬台阶了, 这下终于弄清楚误会哪里来的。闻人弈转回身, 好言好语再次向她解释:“朕当真无意出家, 那小子胆大妄为,你莫信他的。”
她眼角还微微红着, 闻言把头一扭, 却不看他。未几,传出几声鼻吸声。
闻人弈皱了眉头,想揽她转回身来,刚要把手放在她的肩头, 却又垂下手臂。她刚才, 是被宋义那混账的话, 吓得慌了心神么,她等闲不会示弱的。
“那陛下为何要来云深寺?”
燕妫很快整理好情绪,转回身来。她睁大着眼睛盯着他, 好似在观察他的表情, 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判断他话里的真伪。
闻人弈哭笑不得, 被误会这么一搅,心头反倒是舒爽了:“亡灵总还要超度的。朕离开歧地时,把东西从大慈悲寺带出,几经挑选,确定下来由云深寺供奉。”
这……
他只是另找了一个地方,供奉那份名录。
燕妫胸口那团闷气登时散了,紧接着脸上有些挂不住。
“广度禅师乃是隐世高僧, 既然临近,朕无事便来听他说禅,留下来吃几顿斋饭。你也知道,朕先前被软禁京中,无福亲近山水,小住这里不过是贪得几日闲罢了,当真无意出家。”
燕妫掩面吸吸鼻子,又问:“那为何迟迟不肯回去,陛下就真硬得下心叫臣妾一人肩扛国之重任?”
这问题他没有马上回答,负手下了台阶,一身闲适走到青草地上。仰面深深呼吸一口这山间清甜的空气后,他丢出来一句早已说过多次的话:“皇后治国有方,朝廷之上有没有朕都是一样的。”
“陛下还是这些陈词滥调。”
“你我既然注定怨偶,势必不能同处,或是你在合安,或是朕在合安,如此才能得一个安宁。若帝后不合,早晚又生事端,皇后细想,是也不是……既要必得分开,朕又怎会赶你离开,离开的当然是朕自己。”
“朕早已说过,女帝可以为之,你燕妫亦可为之。这天下姓什么不重要,谁人能造福苍生才最重要。若是你想,朕倒是可以回去一趟,正告天下禅位于你。庆文聪慧可为储君,以后任你让他姓闻人,还是随你姓燕。”
燕妫一字一顿重申一遍:“我说过,我不要!”
“那你要什么……朕能够给的都给了,着实不知还能给你什么。”
燕妫靠近他,仰头望着他,眼神不是在祈求他,而是要求:“臣妾只要陛下,现在就随臣妾回行宫去,再也不要跨进任何一座寺庙。”
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埋头看着她。
“要么,现在就跟我走,要么如你所愿,我登基为帝,但你我这一辈子就都不要见面了,连死了也不要葬在一起……干干脆脆,舍了怨怼,把余生过得洒脱一些,如何?”
他若敢答应,她就当真敢余生不见。
闻人弈的鼻翼几不可见的扇动几下,隐约是乱了呼吸——他不敢——就算早已下了决心放她独自自在生活,他也不下不了决心彻底断了与她的爱恨。
“先回行宫去,稍晚再谈。”
也好。
她就让他再想想清楚。
宋义只爬了一趟台阶,皇后就做主饶了他,让他去把陛下的东西收拾了,趁天色未晚,速回行宫去。
回到温泉行宫之时,夜幕刚刚降临。兰庆文已在离宫门最近的望楼等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车马行来,欢喜又忐忑地站在路旁见礼。
先从车上下来的是皇后娘娘,紧接着,病了好多日子的陛下也下了车来,瘦削的脸终于又长了肉回去,当是大好了。
闻人弈摸摸孩子的头,眼底含笑:“长高了。”
兰庆文欢喜极了:“陛下龙体大安,庆文高兴,嘿……”
燕妫:“可用过晚膳了?”
兰庆文还饿着呢,摇摇头,憨笑:“不知陛下和娘娘是否用过了,庆文不敢先用。”
闻人弈已是数月不见他,他亲自教导了这么久的孩子,自是想念的,牵起孩子的小手:“那就一起。”
三人一道就在望楼用膳,此处可观星辰,夜风徐徐凉而不寒,舒舒服服,其乐融融,还真有几分三口之家的味道。
酒足饭饱,下望楼,回书房,闻人弈亲自考校了兰庆文一些书本内容,兰庆文对答如流,不仅能背,还能说出自己的见解。
闻人弈十分满意,又铺纸研墨,指导他习字。
燕妫则在不远处的灯下批改奏折。来时她将未批完的奏折带走,随车装了一箱之多,傍晚时分,驿馆又送来一批,今晚睡前应该能完吧。
她看了一会儿那正在练字的一大一小,不禁失笑,暗自叹息一声。大歧的更元皇帝不就在这儿么,垒成小山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