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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蔡轩无用,沈礼索性将派出去的人手紧急召回,回信女帝只道是受歧王耳目拦截,未能顺利与蔡轩接头。
其实沈礼初来南方时,也是有一腔热血在的,想壮大水师,再战沙场。可在南方见得越多,被女帝拖延军费次数越多,他越心灰意冷。歧国这一年中的改变,叫他心悦诚服,明君治国,敢破敢立,民富国强是早晚的事。他虽出身行伍,巴不得有仗打,好立功,却也知穷兵黩武必将掏空国本。女帝建这水师,想法固然是好的,将来能两面夹击歧国,可若是连军费都总是拖延,建一个空架子的水军又有何用。
再者,南方潮湿,冬天尤其阴冷,湿气透过衣裤冻得他腿上旧伤反复发作。偶尔呆在船上倒也无妨,可他这半年都在船上亲自训练士兵,不可避免身染湿气。
腿都快要废了,沈礼满腔热枕被泼凉水,心头不免频生茫然,日渐悲凉。可回京呆着他又不愿,伴君如伴虎,哪如这里天高皇帝远舒服。接到女帝信后,他索性把心一横,并不去劫富商贾,只是将说好供给海寇的好处扣下,用于建船,暂且应付下来。
海寇没有好处捞,过些日子也就不会再骚扰采珠海域,沈礼倒是无所谓,只需向上报个海寇了无信义,收钱不办事便过得了关。
又看了一遍陛下的信,每次读起他都犯愁。沈礼放下信笺,微弱的烛火映照下,他已一脸沧桑,愈发显老。
转瞬他又想到,自己在南方查燕妫这么久,依然不知女帝到底为何格外重视这个女犯,竟将重心偏到她身上而非歧王。既然不被信任,又何必再拼命,没的到头忤了圣意,背了黑锅死得不明不白,倒不如就在船上养老。
另一封信是唐雨旸送来的,顺带给他捎了些敷腿伤的药,于他的腿疾是颇有效的。信中倒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内容,无非是些问好的话,抱怨一下京中事务繁多,因难以周旋问他可有经验传授。
他那些差从前是他经手,倒是有些经验,唐雨旸既然愿意揽下那些破烂事,他指点指点倒也无妨。反正收到这封信,得知京中官场日渐浑浊,他就更不想回去趟浑水。遂写了回信,表了善意,还望唐雨旸在圣上面前多为他美言。
看完信,放在火上烧个干净,沈礼给自己泡了杯安神茶,决定今天早点睡。有心报国,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更无奈于独木难支,帮手难觅,他老了,时候一到就把官辞了算了。
又是一日过去。
次日燕妫倒也不算忙,将出宫准备做足也就闲下早早休息。待夜深时,歧王竟当真回来,轻手轻脚爬上床。
“来挤一挤。”
他说着,钻进被窝,往她身上贴过来。
燕妫迷迷糊糊的被突然钻进来的人扰个清醒:“王上的被子在那里。”
“冰冰冷冷,不想要。”
往常虽然同榻而眠,却都是各盖各的,今晚他不由分说就钻她的被子,不是逗引是什么。燕妫心头默念着“他是你的主子”,才忍住没把他踹下去。
单人被子窄小,盖了两个人,为了不漏风免不了就要贴近一些。两人都静静的不说话,两颗心脏悄悄跳得飞快,闻人弈只消稍稍挪动手,就能碰到她的手腕,顺势往下探去,将一只纤柔的手包在手掌心。
牵手总可以吧,昨日在问政殿她都给牵了。
燕妫将手动弹几下,没有挣脱,也就算了。
他做着轻挑事,却说着正经话:“这次出宫,由宋义亲自护送,晏海也会主动派兵扮作百姓护驾,你且放心,定不会再叫你遇险。”
“嗯,臣妾知道。”
“一走两三日。”他笑叹一口气,像在自嘲,“你还没离开,孤就开始想你。”
他是越发肯说了,燕妫听得多了也就不似刚听到时那样,唯恐躲避不及。她回以一笑:“嘁,王上没个正经。”
他只是闷声笑,沉默两息,忽然又拐回去说着正事:“大羲想是国库吃紧,女帝想要拿你,也没那财力支撑。但是以防万一,寒芒切莫离身,该拔的时候不要考虑太多。”
“嗯。”今日根本就不冷,燕妫感觉被子被挤得有些热,只得将另一只手放出来透透风,随口应道,“大羲国库吃紧么?王上怎知道。”
“今早有海寇派人来近海拦截采捕船,说有事商量。海管署派人前去了解,结果是那群海寇想与我国交好,愿出力刺探大羲水师情报。”
燕妫“咦”了一声:“先前海寇从沈礼那里拿好处,骚扰我采捕船,如今突然反水,许是沈礼钱没给够,或者闹了大矛盾。这帮海寇见风使舵,那边没银子捞又将主意打到我们身上。不过……既然他们说愿去帮忙刺探情报,王上可要与之合作?”
海寇虽贪得无厌,但这倒是个好买卖,然闻人弈却不以为然:“那沈礼若不是自个儿心生退意,以他之才不会甘愿离京。他身有旧疾,年岁也上去了,如今或许只想军中养老。若是让海寇去骚扰之,反倒激起沈礼斗志,甚至于引起女帝重视。倒不如一切照旧,我们不去招惹海寇,继续近海采捕就是。”
燕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