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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能发出这般感概,怎么的,孤的模样有多丑陋,竟不入王后的眼?”
燕妫在他旁边座下,忽而想笑:“臣妾说的是东,王上何以听成了西?”她分明是在感叹,褚中天无形中给自己树了个不好对付的敌手。
歧王摆手允下首百官平身,板着脸未接她的话,只是吩咐晚宴开始。
这晚除百官与朱沈两家出席,她与褚鹰儿亦在人前露了面。她这厢盛装打扮,褚鹰儿却只着一身软甲坐在主位下首,相比之下没有一点宫妃模样。两人相聚很近,彼此点头问安,客客气气瞧不见半点龃龉。
倒是把褚中天气得脸色铁青。
席间歧王的第一杯酒敬宰相、枢密使与三司使,第二杯酒敬在宴百官,第三杯酒——则敬了朱乘风与沈家家主,当场各赏白银千两,褒奖其为岁贡大难所做贡献。
这场宫宴一片祥和,无边热闹,当歌舞升起,殿内中人各自欢愉,饮酒吃菜,放言高谈,声音渐渐哄闹。
这第四杯酒,他端起来,却是敬了燕妫。
她有些惊异。
“自立国以来,王后夙兴夜寐辛苦非常,这第二杯酒原就该敬你的,还请宽宥孤的私心,把你排到第四位。”
燕妫哪会在乎这个,端起酒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王上言重了。”
这个“自家人”听得他很有些舒坦,嘴角挂着浅笑将酒饮尽:“今晚的歌舞,是孤命方尚宫特地为王后排的,王后看看可喜欢?”
她方才未留意,这会儿才见殿中那群舞姬跳的竟是剑舞。她执剑十多年,半年未能再碰这些兵刃,自是十分想念手握剑柄的感觉。
这舞,她当然很喜欢。
闻人弈又酌了第二杯:“这杯,敬燕姑娘对孤的包容之情。孤自知有许多对不住,千言万语解不了燕姑娘的愁,孤的话尽在酒中。”
这杯,燕妫缄默无言,也饮了。
他又斟满第三杯:“今晚歌舞大半是为燕姑娘所排,以博一笑。这第三杯,贺燕姑娘芳辰,祝岁岁有今朝。”
燕妫端酒的手一顿。八月初三,她的芳辰?当下面上露出一抹疑惑。她离开母亲时尚小,生在几月几自己都不记得,每年过了除夕便记自己又大一岁,如此过了十二年。想来他去查她背景之时,顺便一起查了生辰,倒比她还清楚这些小事。
燕妫转瞬了然,将杯中酒饮尽,回以一笑,道了句“多谢有心”。
闻人弈一饮而尽,提起酒壶为她斟酒:“暂且只能借这场宫宴贺寿,委屈燕姑娘了。寿星当饮三杯,本王陪饮,若是燕姑娘不胜酒力便不强求了。”
燕妫把空酒杯凑上去,笑言道:“我可是千杯不醉。”
一杯,两杯,三杯,烈酒烧心,她欣赏着殿堂中刀剑舞动的歌舞,不觉烧得心房渐暖。这么多年,才知原来她的生辰是八月初三,歧王非要把晚宴的日子定在这天,竟是因为这。
燕妫垂眼赏着殿中专为她跳的歌舞,嗓子眼儿渐渐感觉有一股酸涩涌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其实也很脆弱,谁真的想一个人过一辈子。哪怕有一个懂她的,可以和她说心里话的人也好啊。
可惜歧王不会是那样的人,哪怕他特意记得她的生辰。
燕妫端起酒饮,三杯又三杯,开心之中兼有感慨,这复杂的感觉她自己也分辨不清楚,只觉得多喝几口酒会稍痛快些。
歌舞暂歇时,褚鹰儿忽站起身,抱拳请道:“今日歌舞有趣,看得我手痒,也想把剑拿来耍一耍,王上可否恩准?”
她是宠妃,歧王自然恩准。褚鹰儿便拔出自己的佩剑,在殿中武得剑花迷眼。参宴百官无不惊呼称好,都道褚美人难怪能兼任左骁卫,如此大才可真是王上之福。
耳边一声声夸赞,褚中天那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他不稀罕左骁卫,他要的是未来世子身上流着他褚家一半血液。
褚鹰儿的一招一式生猛迅捷,婉若游龙,可在燕妫眼中也属花招。估摸着能与她过上十招而已,倒也算是有些本事。先前这殿中歌舞耍剑弄刀的,手痒的岂止褚鹰儿,燕妫是抱剑睡了十多年的人,眼下又看褚鹰儿舞剑,心中难有不痒的。
她正想念昔日执剑的快意,褚鹰儿已不知不觉拾阶而上。褚美人是宫妃又是左骁卫,坐席便设在王座下首,她靠近御前自然无人会拦,就这么舞着剑花一路上台。殿中百官看得目瞪口呆,间或大吼几声“好”为她喝彩,再赞上几句虎父无犬女的奉承话。
众人正看得起劲,未料到眨眼之间,她手中的剑忽然一拐,剑尖对外,竟直直朝歧王刺去。
宋义在台下守卫,落鸢远在角落保护,在这御座之上能出手挡下这一剑的,没有别人,唯有燕妫。
☆、第 39 章
剑刃刺来, 燕妫下意识便要去挡,刚微动身子却有一只手在桌下死死扣住她的手。
因这短暂的阻拦,分秒之间褚鹰儿的剑已至跟前——却并没有刺到歧王身上,而是穿过酒壶把柄, 将那壶酒高高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