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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妫将这名录收下,盈盈浅笑很是欣慰:“方尚宫辛苦了。”
方玉荔又呈上第二份册子。那册子上是初拟的宫规,足足有三十多页,又附了一本前朝后宫详纪,也是给她作为参考的。
燕妫也收下了。
第三份,则是厚厚的一份账本。
方玉荔:“这是崔总管经手的账册,往年的都存放在库里,这份只是今年的。王恩浩荡,崔总管现今做了三司使,宫内的账册便暂时交给奴婢负责几日。现王后娘娘入主瑰燕宫,这账册也该物归原主了,还请娘娘核查。”
燕妫把这第三份东西也收下了,就放在案头:“本宫待会儿再看,方尚宫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林姑姑上去赏了锦囊。
方玉荔却暂不想走:“娘娘不先核对账册么,奴婢担心有纰漏。不过十来页,看完只消一会儿工夫,还是等娘娘核对完了奴婢再走吧。”
“本宫还有要事,这账本稍晚再看。”
方尚宫早忙得晕头转向,应是不想如有问题再劳神费力跑一趟瑰燕宫,但听王后已经这么说了,只得退下。她人一走,燕妫立时眉心一皱,转头问林姑姑:“姑姑可会看账?”
林姑姑被问得突然,愣了须臾:“不、不会。奴婢从前在书房做的是端茶送水,整理文书的事,并不曾接触账本。”
燕妫犯了难。她懂的东西不算少,晏华浓会的她大约都会,唯有两样是老大难——女红、看账。先前光顾着一心扑在读史上,又赶着北上一趟,便漏学了看账。
林姑姑见她为难,也很有些着急:“崔总管现如今入朝做了三司使,已不方便再出入后宫为娘娘解惑,况且他定也是忙得脚不沾地。老奴想,先王后当年的婢女或许懂看账,不如找一个过来讲讲?”
燕妫轻叩桌案,若有所思把头摇:“晏华浓是大家闺秀,必是学过执掌中馈,会看账本的。她会的我却不会,这样的疏漏少一个人知道才能少一份风险。”
是这道理,所以先王后的婢女断不能知道这桩秘辛。身为王后身份尊贵,不做女红就是,这倒不会引人怀疑。可看账却是经常的事,总不能次次都敷衍过去,还得找人教会才行。
林姑姑:“既然不能让旁人知道,也就只有……只有王上亲自教了。老奴和崔总管有些交情,前几日才听崔总管提起,这些年的军饷用度等账册王上都亲自核对一遍。崔总管大赞王上过目不忘,是个厉害的呢。”
燕妫扶额头疼,无端生出些抵触:“王上日理万机,怎可再添烦心事……”
可她知道,左不是办法,右不是办法,也只有劳烦歧王亲自教她了。
遂先把账本放在一旁,延后再看。转捡起宫女名录参详,从中选了两个小丫头,欲放到身边伺候些琐碎之事,好将林姑姑换下来做点别的。而后又看了遍初拟宫规。那方尚宫是个稳妥的,省了她大把精力。
待放下手中事时,不知不觉已冷月高升。燕妫沐浴罢了便坐在房中,点一盏红烛开始琢磨账本。
到临近子时了,歧王才姗姗迟回,神色冷肃掀帘进来,见她还坐在案头,浓眉一拧:“夜已深了,王后怎的等到现在?”
燕妫起身相迎,着实是不大好意思,一出口舌头险些打结:“王上可会看账?”
歧王右眉一挑:“嗯?”
☆、第 26 章
燕妫深感惭愧。
“这几本账册,臣妾看了有一会儿,已理顺了一些。只是不曾认真学过,还有诸多不明之处想请王上解惑。”
见燕妫面前放着一堆账册,歧王瞬时了然了。他徐徐踱步上前,嘴角露出的一抹笑挤走隐约残留的疲惫:“孤还以为王后无一不知,原来竟不会看账。”
他捞起账册,再一次挑起眉毛瞄了她一眼。
刚一上手内宫事务就狠狠栽了个跟头,燕妫把头微垂,脸上很有些挂不住:“臣妾惭愧。”
“是哪里不懂?”
“这里……还有这里。”她用手指出几处,因心怀惭愧缺了底气,语气不由的轻柔似水,“这几本账计的是不同地方的支出,计的方式也有差别。”
“先坐。”
燕妫便座下,歧王则站到她身后,微微躬身,指着她不懂之处,道:“‘该’指的是负债。‘进’除去‘缴’应等同于‘存’除去‘该’,你看这份进缴结册,它是不是和存该结册结算数目相同。”
燕妫翻找到他说的,果然一样:“那这本呢?”
歧王在她身后伸长手,捞起她说的那本,臂弯堪堪从燕妫脸颊擦过。他看了几页:“这本是大宗账目,相比之下更繁杂些。王后可会算筹?”
燕妫愣了愣,又摇头。
“孤教你。”
歧王遂命人取来算筹置于桌上,又让林姑姑添几根蜡烛。燕妫瞥见他眼中已现血丝,扭头瞄了眼滴漏,才惊觉已是三更天,忙劝道:“不如王上帮臣妾找几本相关书籍,臣妾自己读了便会,王上还是去歇息要紧。”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