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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不肯吐露个干净。主仆这么些年,深谙付之涯的内敛,十分之意却每每只道七分,她也就从不多嘴,安安静静地等了一日又一日。
燕妫不为难他,只答:“十之八|九会第一个回来的,到时这剑可别赖着不给我。”话毕沉默少顷,见他背过身去无后话,又知他定是心中依旧别扭着。她索性换了话题,免去他的尴尬,转问道:“对了,我今有一疑问,还想请阁主解惑。”
付之涯这才转回身来,这次接话接得利索:“何事?”回了火炉旁座下,招她过来同坐,又将杯盏朝她推去半寸。
燕妫端起来饮,清香沁人是极好的茶。她却皱了眉:“属下在阁中无职无位,按说不该置喙,但一心为霁月阁好,所以忍不住有此一问——这半年来,我霁月阁一再参与朝堂之争,敢问阁主这是何故?”
付之涯将要放下的茶盏不仔细磕得清脆一声响,闻听此话当即沉了脸,倒也没怪她多嘴:“此事我自有计较,日后与你细说。”
“女帝非仁善之辈,歧王则有不臣之心,他日四境之内必起兵乱。我霁月阁本在江湖,先帝在时尚且不沾染朝中事,何苦要在这光景卷入当中。”这些话她已经憋了有半年之久,时至今日才忍不住提起。
炉中炭火将灭未灭,他无意再添银炭,反倒是取了铜盖覆上,大有结束谈话之意:“我有四个字,望你铭记——‘慧极必伤’。”抬眸看她,把眉心深皱,口吻沉沉,“燕妫,你是聪慧之人,迟早会站上为阁中出谋划策的位置,但不是现在。”
他无意告之,燕妫自知不可再多问,也就作罢。那案上摆放着棋盘棋子,若她不问这些,兴许付之涯还想与她手谈一局,但这眼下已有散了之意。两人干瘪地又说了会儿话,她要走,付之涯不留,也就当真散了。
出门站在屋檐下,燕妫举头望月,见月晕蒙蒙,想来明日也如今日冻得人不舒服。她叹出一口气,默默回了住处,心中较来时多了几丝沉闷。今晚,是她以为独得器重就放肆了些,原不该多此一问的。但所谓关心则乱,操心霁月阁的背后不过是……关心他罢了。
次日天字九人陆续上路。天气果真不好,大雪封路,马蹄没了半尺之深,燕妫因而走得晚,闲来无事,以铜钱占卜一卦聊以消遣,结果却是不吉。再测,仍是不吉。三测,依旧是不吉。末了干脆扔开铜钱,决定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等雪停的时间里付之涯没有来送她,倒是唤了唐时若过去,称有要事相商。时若去后归来,一脸喜气洋洋,却是什么也不肯与她说。
燕妫追着她问:“我这里三次占卜不吉,你倒是乐呵呵,快说说是什么好事?”
时若却呸她一声:“嘁,没事琢磨那什么占卜,这玩意儿晓得个表面,会唬人就是,谁还真信呢。”
“快别说我了,问你呢,可有什么好事?”
唐时若已忙着收拾行装,哪里还有工夫看她:“等这趟任务回来,你也就知道了——我看这雪接连几日都停不了,再这么等下去只怕有人都回来了,咱们还没出发呢。”
燕妫也是这个意思,早已收拾妥了行囊。这会子追着问唐时若,却愣是没撬开她的嘴。至于占卜三次不吉,她是根本没放在心上,那原就是打发时间的骗人玩意儿罢了。
两人到底是冒雪上了路,甫一出门便分道而行。
大雪接连下了几日,燕妫骑马寸步难行,但女帝派出的巡查官也被堵在驿站多日未再行进,是以倒不必太着急。山河图她是熟烂于胸的,抄了数条近道,出霁月阁不到十日便取得一人首级,顺利拿下官印。
返程天气好转,接连两日暖阳高照,身上冻得作痛的旧伤这才得了缓解。只是返程却不顺利,竟频频遭遇截杀,想来是朝廷对霁月阁这次的挑衅有了反应,终于忍耐不住出手围剿。好在她身上的功夫是经年累月打磨出来的,耽搁了数十日后终究还是保下成果,在除夕之日前一天返回霁月阁地界。
入境将将半里路,远远的就看见唐时若坐在路边石头上,一壁啃着干粮,一壁生火取暖,也不嫌那风口冷得慌。
“喂!”她笑眯着眼睛,老远就发现燕妫,高举手臂招呼上了,“你这回怎的慢比王八?我还以为你已经先回了。”
看到她在,燕妫终于松开心底绷起多日的弦,笑盈盈催马上前:“你这样子也没快到哪里去。不赶紧回去交差,还在这里吹冷风作什么?”
唐时若嬉笑着跳下石头,三两步凑到她跟前来,向她递过来手里的馕:“喏,先帮我拿着,我喝口水再与你说。”
好友多日未见,一见面便亲切得很。
燕妫翻身下了马替她拿着馕,自顾自惋惜:“只可惜你我这次都没夺得头筹。”嘴里叹着,心中想着那把寒芒宝剑。那剑甚合她意,她是极想要的,只可惜这次表现欠佳,付之涯定不方便赏给她。
正在她走神当中,一股呛鼻的白|粉骤然朝燕妫扑面撒来。她茫茫然看向唐时若,却见唐时若的手摸上腰间,取的哪里是水囊……
分明是迷药啊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