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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膜拜,然后托着黑碗与火苗,走向坍塌的废堡。
    钟棠与李避之简单地眼神交流过后,决定继续之前的计划,跟随者城中人的脚步,也走向废堡。
    暗夜中,手上微小的火苗并不能照亮什么,反而似乎是因为它的存在,周遭显得更为漆黑。
    钟棠与李避之慢慢地行着,渐渐也察觉出了异样,原本自那羊皮灯到废堡的中心,看起来不过七八丈远的距离,此刻却似乎漫长地,走不到尽头。
    周围越来越黑了,已经黑到即便他们紧挨在一起,却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而就在这黑暗中,李避之拉住了钟棠的手,微凉的触感却似雪地里的一捧热炭,引得钟棠也紧紧回握。
    眼下似乎并没有,比相携着走下去更好的选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根鸭毛都不剩了……
    明天让我缓缓……
    第99章 大漠棺城(九)
    “那是什么声音?”又不知走了多久,钟棠微微侧头,低声说道。
    李避之也听到了,就在他们的正前方,传来了时有时无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十人百人的吟唱,又像是只有一人的低言,随着他们地继续向前,越来越清晰,虽然分辨不出内容,但与之前城中人在石棺前所说的,应是同一种语言。
    尽管眼前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但这声音的出现还是给了钟棠些许激励,他与李避之的脚步也不禁加快了些。
    就在某个瞬间,不知是哪一步踩落到地面后,眼前的黑暗如幕布般,被骤然拉开。
    钟棠下意识地睁大眼睛,所见之处乃是一处仿若祭坛的巨大石窟。
    之前走入废堡的城中人正聚集在这里,不断地高声吟唱不知名的调子。
    石窟正中,一排排生了锈的铁架围绕着拜石头搭成的祭台,不断有城中人走上前去,将手中仍旧燃着火苗的黑碗,放置在铁架上。
    尽管黑碗中的火苗十分微弱,但每放一只,那铁架围绕下的祭台还是会显得更亮一些。
    钟棠和李避之无意此时生事,按着其他城中人的动作,也将手中的黑碗放到了铁架上,然后寻了个并不起眼的角落,安顿下来。
    走入这石窟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没有人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哭嚎,只是不断吟唱着,吟唱着,让那歌声回荡在整个石窟中。
    尽管钟棠还是完全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可是冥冥之中,他却觉得这歌声像是在安抚,像是在超度。
    他们并不是在为活着的人唱,而是在为那些死去的人。
    就在这歌声中,最后一个城中人也走了进来,他身穿着黑灰色的斗篷,苍白的手中托着黑色的碗,慢慢地走到了铁架前,将黑碗放了上去。
    钟棠认出,那就是之前帮他们解羊皮灯之围的人,看上去他在这里应当是类似祭司的角色。
    那人放下黑碗后便转身向祭台走去,一簇簇燃烧的火苗,似乎在为他照亮前路,引导他的步步迈上白石搭成的祭台,直到走至高高的顶端。
    城中人的歌声突然停了下来,他们慢慢地抬起头来,露出那一张张干瘦皲裂的面容。
    他们的眼神不再如白日里那般麻木而又绝望,静静地蕴含着,某些钟棠也说不出的情绪。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祭司开了口,依旧是钟棠与李避之听不懂的语言,语气中是让人不由臣服的庄严神圣与……哀悼。
    起先只是祭司一个人在说,后来他每说一句,人群之中便有人出声附和。到了后来,不再是祭台上他一个人在说,整个石窟中的人,都仿佛早已默诵过千万遍般,一起振声而言。
    就这样,整个石窟中的人,又吟唱起来,伴着他们的歌声,钟棠发觉那围绕在祭台之下的盏盏火苗,开始氤氲出缕缕的青烟。
    不,那不是青烟,那是——
    “亡魂。”李避之在钟棠的耳边,轻轻说道。
    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是在祭奠城中死去的亡人。
    自黑碗中冒出的亡魂,在半空中升腾、凝聚,最后仿佛化为了重重烟云,氤氲在祭台之畔。
    祭司黑灰色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了,钟棠只能看见他站在那里,独身一人,静静地看着台下吟唱的人群,与身侧凝聚的亡魂,仿若已经寂寥了百年。
    许久后,台下的人终于也疲惫了,吟唱的声音越来越低,含混地如呓语。而那些漂浮于祭台边的亡魂,也慢慢变得缥缈而透明。
    台上的祭司身姿像是一夜间便沧桑了不少,他有些僵直地从祭台上迈下了一步,所有人的声音又停了,纷纷抬起头,像是在期待某种渺茫得希望。
    可祭司却只是沙哑地,发出了两个简单的音节,将这一切又打碎了。
    人群中开始发出唏嘘地失望声,他们起先,还会尝试与身边人交谈,带着淡淡地愤怒或者伤心,但这些情绪的起伏太过于微小,很快就再次被麻木所抹平。
    而后石窟中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无论是哪一种,都渐渐地消失了。
    不知是谁是第一个,走上前去,将铁架上的黑碗取了下来,熄灭了其中的火苗,而后转身蹒跚着一路离去了。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不断有人上前,取回自己的黑碗,熄灭火苗,然后再离去。
    石窟中的人越来越少,铁架上的火光也越来越暗,最终只剩下了三只黑碗,还燃着颤抖的火苗。
    李避之轻轻拉起了钟棠的手,走到了铁架前,却并没有取下上面的黑碗,而是抬起头看向祭台上的人。
    祭司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进而慢慢地走了下来,最后的火苗勉强照亮了他的脸。
    钟棠稍稍皱眉,终于看清了,那黑灰斗篷之下的面容,竟也十分年轻,看起来只有三十岁不到的样子。
    他们本想询问什么,可那祭司却颤颤地伸手,抚摸着铁架上的黑碗,主动开了口,说得竟是并不太顺畅的大崇话:“我在这里等了许多年,一直想要弥补些什么。”
    李避之抬眼,清冷的目光看向他,而他也看了眼李避之,而后说道:“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
    “你做过什么?”听到这里,钟棠忍不住开口问道。
    祭司转头,望着钟棠好像要说什么,但终究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眼神慢慢放远,像是陷入了回忆。
    “很多年前,我也很喜欢站在祭台上,那时候我抬起头,看到的不是沉重的石头,而是漫天的星星。”
    那时的小城,并没有被死气所充斥,只是西隶大漠中一座普通的小城,他们聚集在河谷与商道之间,随着季节简单的种植或放牧。
    后来大崇的商人教会了他们如何酿酒,大漠中难得生长的果实与粮食混杂在一起,酝酿出了远近闻名的酒香,让这座小城逐渐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