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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这深宫,这皇家,每个人都逃不出身不由己的命运。
更何况是彼时,羽翼未满的他。
在一次次伤害中,他学会了隐忍,接受了庆妃口中那条争储的道路,以此交换阿寄能够安然的留在他的身边。
他无声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是希望这样,能够让阿寄更为安稳。
而阿寄,总是懂事的,不问也不说,过去安然地接受着他的好,如今又安然地接受着他的不好。
只有那双浅碧色的眼睛,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自己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钟棠沉默地听着端王的自述,夕阳渐渐落下,秋风吹在他朱红色的衣上,难免有些寒凉。
可很快,那风便被一件暗青色的袍子挡住了,钟棠感受到肩背的暖意,稍稍侧脸便看到李避之来到了他的身边。
端王的目光也转过来,看着在落日余光中,两个人紧挨在一起的身影,终是松开了那缕虚软的头发,慢慢握住了阿寄冰凉却真实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因为工作,大晚上开车到几个很陌生的村子,大晚上完全没有路灯,也几乎没有路人
这时候脑子里蹦出一堆乡村鬼故事,越想越兴奋
短怂鸭终于在沉默中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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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秋煞琵琶(十七)
无论前事如何纷乱,隐藏于这繁华临安城下的种种,又如何错综。
十一月初八这日,终究还是来了。
钟棠和李避之入夜前,便已潜入镜花楼中,在金玉台上做着最后的准备,直到那夕阳渐渐落下,笼罩在玉台上的光华,由绛红至黑暗。
但一切却并未就此沉寂,似是毫无征兆的,数道金色的火光,自八方四面而起,窜上了沉寂无光的夜空,而后“啪啪”几声,霎时间便炸裂成簇簇烟花,在刹那间绽放出至美的牡丹。
这也只是个开始,便如那日西隶公主入城时般,万千烟火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映亮了临安的天幕。
钟棠斜斜地倚在金玉台畔,朱红色的衣摆垂落下来,又反复地被风吹起。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那座巍峨肃穆的大崇皇宫,此刻虽相距并不算近,但仍可听闻到从那处传来的喜乐。
按大崇的习俗,成婚之正礼应于落日黄昏时进行。又因此乃大崇与西隶两国联姻,近些年来皇家又喜赚得与民同乐的名声,故而经礼部议定后,今日端王夫妇应在皇宫殿上行正礼,接着出宫游街送喜于民,最后回到镜花楼中,再行夫妻之礼。
钟棠盘算起时辰,此刻大殿上的礼程应已结束,快到出宫之时了。果然没过多久,便见着宫门的方向,忽而礼花大绽,悬在楼阁之间的烟火顷刻间被齐齐点燃,仿若于空中洒下片片流金,如瀑如帘,灿烂缭乱间又引来城中阵阵欢呼。
红色的喜车在这流光烟花之中,慢慢自宫门内驶出,前后各有百十红衣孩童,手中捧着各色礼器香花,见人便口出吉祥福语,个个可爱异常。
那孩童之中,又夹杂不知多少吹奏鼓乐者,各施所长,一路吉庆之音未曾断绝。
钟棠这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场面的婚娶,心中虽还记挂着阿寄的事,但还是忍不住向着那喜车行进处张望。
李避之见状,也放下了手中的道符,走到他的身边,俯身问道:“可是喜欢这般的热闹?”
钟棠挑眸看了他一眼,而后勾起唇角,玩弄着腰间的玉珠金铃说道:“喜欢呀,师兄也补给我一场结契礼好不好?”
“就办在金乌观里,前头那几棵大银杏树上全挂满红绸,而后挑三五十相貌好的小弟子,从五味斋一路吹吹打打地把我迎进金乌……”
“哦对了,还要请大师兄来证礼,问威师兄嘛……就请他在旁边收礼钱吧,想来守在他那张面容,没人敢少给钱的。”
钟棠越说笑得越欢,起初李避之还当真存了几分心思,认真听他讲话,可听到让问威去收礼钱时,便知他是在故意与自己说笑,这才无奈地摇摇头。
钟棠却来了劲儿,见着李避之摇头,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贴到这道长的脸前去,委屈地问:“怎么,师兄你是不肯吗?”
李避之微微凝眸,两人靠得是那样的近,钟棠白皙的皮肤被夜幕中绽开的烟火,映得仿佛升起了红晕,便如每次从缠绵的梦中醒来,那残余的惑人棠痕。
钟棠又笑了,他倚到了李避之青色的道袍中,玉色的指尖点着道长的下巴:“若师兄觉得,不可再麻烦问威师兄,那也可以……便叫他好生观礼,最好从头观到尾,末了再灌他几杯符水酒,这般他老人家肯定就满意了。”
二师兄哪有可能从头观到尾,怕是只看到他被抬进金乌观的门,变会被气得拂袖而去了吧?
李避之虽是这般想着,可眉目之间,却只剩了钟棠开合勾笑得薄唇,所有心神都甘愿奉与他玩弄。
如此,话至口中,也只剩一句:“都听你的便是。”
钟棠却没想到,自己这般胡闹说笑,李避之竟也能纵容,不禁眨眨眼睛,对上李避之的目光,歪头道:“师兄,我这可是说真的。”
“嗯,说真的,”李避之点点头,神态间尽是认真:“你想要如何,我都去安排便是。”
钟棠诧异地,又试探地问向他:“师兄……不觉得我是在胡闹了?”
李避之沉默片刻,忽而抬头,看向那被烟火层层掩映的夜空,可等到钟棠想要顺着他的目光,去寻寻他究竟在看什么时,李避之却又已低下头,望着他说道:“这件事,总该如你愿的。”
钟棠忽得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可他又想不到,也说不出,便如那些记忆般,怎么都捉不到手中。
“啪——”又是一簇烟花,在紧临着镜花楼的地方升起,于空中炸裂开来,万千的光点就此纷纷落下,仿佛要直落到两人的身上。
李避之下意识地,并没有催动什么灵力抵御,而是将钟棠搂进了怀中,却不想衣襟处一松,却是钟棠的脑袋从其中钻了出来,恰于那漫天坠光之中,在他的唇上,讨得一吻。
喜车伴着人群的涌动,已行至镜花楼下,在这最后所剩不多的时间里,钟棠蹭着李避之的唇角,浅笑着说道:“刚刚说的都不作数。”
“我要好好想想,怎么补得这结契礼,才不枉师兄这句‘如我愿’。”
“好,那你可要快些想。”李避之说着,在钟棠的额上,又珍重地落下一吻。
喜车抵达镜花楼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