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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反而显得更自然。换上新做的藕色旗袍,栾游单手卷着棉裤管,露出小腿,穿上皮鞋,站起来在余婶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
余婶摇头:“年轻的姑娘怎么穿都是一朵花,腰是腰腚是腚的,没得说,就是你这个脸太素了,眉毛有点粗,嘴巴有点淡,抹些胭脂呀。”
一听胭脂栾游反射性排斥,当舞女的几天,天天把眉毛拔得比柳叶儿还细,嘴唇涂得比喝了血还红,脸蛋扑得比面口袋还白。不涂不行,舞厅有专人负责检查,哪一天的妆容不达标,轻则呵斥,重则扣钱。而所谓达标就是把自己化出一张假面皮,个个都像女鬼一样,也不知那些爷们儿是怎么下得了嘴的。
对着一面手掌宽的小镜子照了照,除了嘴唇有点惨淡外,其余都很好,浓眉大眼精神炯炯,面颊泛着健康的粉红,和养母一点也不像。这才是乔喜妮的真实面貌,已经跳出那个火坑,再也不需要顶着假面委屈自己了。
栾游蘸了胭脂在嘴唇上点了点,对着余婶抿嘴一笑:“好啦,我走了,舞会上要有好吃的糕点,我给婶子带些回来。”
她走后,余婶就跟自己的瘫痪老公絮叨起来,乔小姐又漂亮又有才华,会洋文,还能写文章赚钱,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儿啊,为什么会独自一人租住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难不成,是逃婚出来的?
这年头,对独身年轻女人来历的猜测,大抵如此了。
舞会举办的地点在莱莱饭店,这里不同于东华会馆的综合娱乐性,没有戏院和舞厅,是一个大型饭店。饭店里有舞池供客人跳舞,也有歌舞艺人做助兴表演,却不提供陪酒陪舞服务,没有四处逢迎的妈妈,也没有想方设法拉皮条的经理,说起来,应该比东华会馆纯洁高档多了。
晚五点,饭店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轿车,穿西装和穿长袍马褂的人士陆续前来,在台阶上寒暄客套。女伴们着装各异,旗袍居多,也有些穿着貂毛大衣,戴着貂毛帽的,看起来富贵逼人。
栾游看着她们在外面陪伴男士,光裸的小腿在寒风中不时抖动,不禁暗自得意。她不仅旗袍是棉的,里面还加了两件棉布衫,腿上穿着棉裤,臃肿就臃肿一点,为了面子把自己冻出个好歹来不值当。
走上台阶递了请柬时栾游还不觉得有异,待她走进热闹的饭店大厅,突然脚步顿住,怔忪了一下。
这地方怎么有点眼熟呢?
除了十几张大圆桌看起来比较陌生外,那金碧辉煌的大吊灯,吊灯下凹进一块的圆形舞池,舞池前方方正正的表演台,表演台旁两根粗又高的柱子,好眼熟啊。
此刻正有一支乐队在台上演出,吹着管乐的男子摇头晃脑,曲调欢快又不喧宾夺主,把气氛烘托得很好。
栾游盯着左侧的柱子,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个卷发浓妆的紫衣女子斜倚在那儿,手中摇着一杯酒,眼神冷漠地盯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她神思一凛,又打量了一番四下环境,在用餐区域,客人们纷纷入座,侍者在席间穿梭,热气腾腾的菜品正在上桌。大厅两侧还摆着自助餐台,上头有水果和点心,有些人端着酒杯站在空处闲聊,说是舞会,更像是个迎新年联欢大会,有吃有喝有说有笑的,就是没人跳舞。
看这场地,看那菜色,莱莱饭店的包场费恐怕不便宜,除了财大气粗的清风报,位高权重的军阀老爹也会在这里举办寿宴呢。栾游笑了笑,要是靠不上方铮,来这里应聘当个服务员应该也有机会等到钟灵吧。
心动行动,她一把拉住路过身边的一个托盘侍者,道:“你们老板在吗?”
那侍者一愣:“小姐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饭店还招不招人?”
侍者张口结舌:“什...什么?小姐您不是客人吗?”
“我是客人,可是我看咱们饭店挺好的,想在这儿找个......”
“乔小姐。”
一声呼唤打断了栾游的话,她回头看去,刘编辑正笑意盈盈朝她走来:“你总算来了,主编已经等你好久了,特地叫我在这里留意着呢,请去二楼雅间说话。”
五周年纪念舞会,主编不在楼下迎接客人也是奇怪,总不会是专门等着跟她签合同吧?清风报稿件量大,其中不乏文笔创意皆出色的作者,有专栏开连载的也不只她一个。除了故事比较新颖之外,栾游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主编另眼相看。
刘编辑说因为她报纸销量大好之类的吹捧,栾游并不放在心上,拢着潜力作者是编辑的工作任务之一,他对他负责的每个人都会这么说。
一打岔的工夫,侍者溜掉了,栾游只好跟着刘编辑上楼,听他先不走心地关心了几句自己的胳膊,又道:“乔小姐真乃神人也,你的文迷众多,尤其受到了青年学生们的喜爱,就连......嘿嘿。”
栾游看他一眼,不知他嘿嘿个什么劲。
刘编辑情绪异常高涨,夸完了故事夸文笔,夸完文笔又夸字体,极尽溢美之词。走到二楼某雅间门口时,栾游不搽胭脂脸也红了,频频咳嗽,想让他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