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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洗干净点哦,不够水我再给你烧。”
栾游一边搓一边想,奇葩养母搞什么名堂,为什么对她洗澡的事情这么热情?有古怪。
搓完冲净,栾游拧了把手巾擦身,这时,养母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来。
“你作死啊你!又看又看,从小看到大还有什么好看的!”
栾游心里一紧,忙往灶台边躲了躲,紧接着听到男声低低嘟囔了一句什么。养母又道:“不要惹你姐姐生气,她今晚是要去陪客人困觉的,陪好了大洋还会少吗?好啦好啦,你后天回去我多给你几块钱。”
门外安静了,栾游蹲在灶台下发愣,简直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狼狈?蛇鼠?畜生?禽兽?她只觉齿冷。
乔喜妮啊,你用清白,用尊严,用血泪,养着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长达十数年,你亏心啊!你愧对你自己!
栾游穿好衣服,面无异样走出来,像前几日一样,上楼化妆,穿上高跟鞋,拎起小坤包,下楼对养母道:“姆妈,今日张先生要带我去和几个官员的姨太太打牌,你给我几块钱。”
养母不虞:“跟客人出去还要带什么钱啊?问客人拿么好了呀。”
“我是什么身份?张先生看得起我带我出去见人,打个牌我还要问他拿钱,会让他在同僚面前丢脸的。”
养母狐疑:“这个张先生是什么人啊?”
栾游神秘一笑:“大鱼。别的我不能跟你多说,反正你给我多少,明天我总归要带十倍回来还给你的。”
养母张大了嘴:“十......十倍?”
栾游不耐烦:“知道你舍不得,随便拿几块钱做牌资好了,我要赶快到舞厅去,不能让张先生等着我的呀。”
养母犹豫再犹豫,踌躇又踌躇,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拿了十块银元出来,翻十倍可就是一百块了。
“你弟弟学校用钱厉害的,家里没剩多少,你可要装好了。”
“知道了。”栾游把钱放进包包里,踩着小高跟,一扭一扭地出门去了。
养母追出来对着她背影喊:“你说的,十倍啊!”
栾游高高举起右手,头也不回地摆了摆。要不是在这个家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会只讨回十块银元?不搬空养母的棺材本儿都对不起她洗的那个澡!十倍,做梦去吧!
坐上人力车,栾游对车夫道:“去离火车站最近的一家旅馆。”
养母没有注意到,她今天的腰肢略粗了些,那是因为她足足套了三件旗袍在身上,外头还加了一件披风。不能够撕破脸皮在大庭广众之下爆出乔家的恶心内幕是有点遗憾,可是想到养母的脾气和她那个龌龊的儿子,栾游觉得,不用人收拾,他们自己就能把日子过崩了。
赶一大早买了第一班开出滨海的火车,晃荡七个小时后,栾游到达宁城。
宁城是首都,物价比寻常城市要贵上许多,住几天旅馆的钱花得她肉痛,梦却依然没做一个。不得已,她决定租个房子落脚。
走街串巷地找了两天,栾游在远离城中心的鱼龙巷租了一户民居里的一个单间。会选择这里也是被名字所惑,鱼龙鱼龙,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富贵地方。栾游钱少,自然只能住在贫民区。却没想到,就是这样破旧的巷弄里,一个房间竟也要月租两块大洋。
墙面是红砖,地面是石板,除了一张木头床之外什么都没有;厕所是一巷一个的公共旱厕,厨房则按租客先来后到排队使用,条件可谓艰苦至极。好在宁城九月的天气十分干燥,尘多虫少,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带着使命而来,又不是来享福的,栾游对此很有觉悟。
付了两个月的房租,买了一应生活用品,十块钱见底。栾游给自己下了一碗阳春面,站在房门口边吃边琢磨,等线索不知等到几时,眼看要入冬,衣裳鞋子总得备一些,不弄点进项,怕是很快连清水面条也要吃不起了。
房东余家大婶是个黑黑胖胖的妇女,她家平房八间,出租五个单间,留了三间自家人住。丈夫瘫痪干不了活,还是个药罐子,两个孩子有一个已经外出做事赚钱,另一个在念书,一家人的主要收入就是房租,另外兼点中人的活儿,日子也不算宽裕。
虽然知道余婶介绍不了什么高大上的工作,但栾游人生地不熟,便想着向她打听打听。听了栾游表达了想要找活干的意愿,余婶打量了她一番:“你能干啥呢?”
栾游结合时代特征认真想了想,道:“我念过书,要是有谁家学龄儿童想启蒙我能教;会洋文,可以做翻译;铺面里缺算账管理的,我也能胜任。”
余婶摇摇头:“那我没门路,我这儿给人拉的都是些粗活儿,你干不了。”
她见栾游面露失望,又道:“又识字又会算账还怕找不到事做?我家老大念了几年书都能在报社里干个叫叫,你去城里转一转找一找嘛。”
栾游疑惑:“叫叫是啥?”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字儿的。”
栾游望天想了半晌,恍然大悟:“哦,是校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