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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没有说过那些类似于喜欢的话,反倒处处表现出嫌弃。
楼越正想说这些,但是看到那块已经被拔得差不多了的『药』田,又觉得没了说的必要。
罢了,一块『药』田算什么?只要朝辞能回来,这些都不过是旁枝末节。
楼越这般想着,心里好受了许多。他走到朝辞身边,与从前一样想牵住朝辞的手,却被朝辞躲过了。
他心中一沉,脸上却没有异『色』。
“那私兵并非是朝家养的,大理寺已经查清了。孤已暗中派人去保护朝铭之,待明日早朝,便为朝家翻案。”楼越说。
听到这里,朝辞的心情才真正好了许多。
朝家能够翻案,也是他回宫的唯一目的。
比起这个,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在楼越再一次要握住朝辞的手腕,朝辞没有躲开。
楼越将他的手腕握在掌中,肌肤依旧温润滑腻,但皮下却没有藏着多少肉,一模便能『摸』到堪称嶙峋的骨头。
“阿辞瘦了好多。”他忍不住说。
闻言,朝辞眼中却含着一丝讥讽。
如何能不瘦呢?自从他在勤政殿前跪了那一夜,卧床了数天后哪怕能下床走路,也好似落下了病根,每晚小腿就酸疼得入不了眠。之后又在琼华宫受尽蹉跎,好容易出了宫,又发现有了身孕。男子孕育子嗣本就极其艰难,朝辞更是反应剧烈,这些罪都没少吃。
楼越也想到了那个孩子。
他眸『色』一暗,说:“阿辞这些天受苦了,都是孤的错。”
说着,他又转身吩咐身旁的林程:“去派人请太医过来,为皇后看诊。”
“是。”林程应下。
没过多久,太医便来了。
这是朝辞与楼越已经坐在了殿内。
“微臣参见陛下。”上了年纪的太医颇有些颤颤巍巍地朝楼越行礼道。
他转头又看到坐在一旁的朝辞,一时间禁不知如何称呼。
但念头一转,他便知道是自己想差了。就算朝辞和朝家都背上了谋反的名头,但是陛下从始至终没提过废后,朝辞自然还是皇后。
他正想继续行礼,楼越便不耐道:“免礼。快去给皇后看看。”
太医应下,去给朝辞号脉了。
他诊了一会儿,面上先是一喜:“陛下,娘娘这是喜脉啊,已有三月有余了!”
但楼越脸上却不见高兴,反而瞬间沉了下来。
第86章 是你多情邀我或我是多情客(十四)他……
三月有余。
非但与梦中一样, 都有了身孕, 而且月份也全部对上了。
“你再看看, 这一胎,可有不妥?”楼越看着太医,目光沉沉地追问道。
他过于寒冷的语气和神『色』也让太医心下一紧, 一时间竟然拿捏不住楼越的意思。
他只能回去继续给朝辞诊脉, 仔细地诊了许久,才试探着说道:“娘娘这一胎,目前看不出什么不妥来。只是娘娘有些体虚, 腿上受过暗伤,需要好生滋补。”
楼越紧紧蹙起眉, 面『色』难看。
怎么会一点不妥也无?这一胎明明……明明会要了他的命。
那些画面与情景再次在他脑中盘旋, 朝辞紧闭着双眼、面『色』青白的模样,还有他的肚子, 被那蹩脚的郎中草草地缝合了几针, 狰狞又可怖。
楼越喉咙发紧,将目光看向朝辞,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他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他梦里记住的东西, 在这些天都一一应验了。无论是在俞城的朝辞、他身边的少年关宿、还是朝辞此刻的身孕,甚至梦中梦到的发生在朝堂上的事情也全都发生了。如今楼越和楼宸的交锋中, 他占据了绝对的上峰, 因为楼宸在他这里已经失去了出于暗处的优势,楼宸的一切底牌、布局,在梦中全都暴『露』了。
前几天楼越试探『性』地缴了一家青楼, 那里果然便是楼宸的一处情报据点。并不算重要,但足以证明楼越心中的猜想。
那或许不是梦。
朝辞会因这一胎而死。
这一胎是他的孩子、他的长子、更是他和朝辞的第一个孩子。他当然也是有感情的,梦中那个小小的坟冢,他何尝不心痛。但是孩子再如何重要,也不能用朝辞的命来换。就算那个梦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只要有一点失去朝辞的风险,他都不敢冒。
但是……他没有办法解释。
太医也说这一胎目前并没有不妥,他难道要开口直接让朝辞把这个孩子打掉吗?
楼越沉默许久,随后对太医道:“为皇后开些『药』方。”
等太医开完了『药』方后,他便让太医下去了。而碧翡也拿着『药』方,让人去御『药』房张罗着煎『药』了。
等他们都下去后,楼越压下心中那些浮沉的心思,想到了太医说朝辞腿上受过伤,又忍不住心疼自责起来。
朝辞从前住临华宫的时候,每月两次的平安脉从来没有落下过,楼越也是次次都要过目。那时候朝辞一点病灶也无,他毕竟是名门之后,能文能武,又年轻,哪儿有什么病症。至多有段时间,楼越索取无度了些,让朝辞因房事过多而有些肾水不足,在太医诊完之后,楼越也不敢太过放肆,收敛了许多。
而如今,朝辞便又是体虚,又是腿疾。这是为何,楼越心中也比谁都清楚。
朝辞在勤政殿前的那一夜,常人磕上半个时辰便是极限,朝辞却生生磕了一夜。后来朝辞在琼华宫数日卧床不起,御『药』房和太医署却都熟视无睹,每天只靠着碧翡到处去求一些汤『药』来。
这般,怎能不留下病根?
楼越略略回想,都觉得自己那时候真是心狠得可怕。
他怎么狠得下心,他明明都知道……
“你的腿伤,是怎的?”他开口问道,“平常会疼么?还是晚上会疼?”
“还好。”朝辞垂眸看着自己的扶手,“寻常行走并不会疼,只是天冷了或是下雨时会有些疼痛。”
楼越握住朝辞的手:“前些年孤攻下北狄王室后,得了几张白狐皮子,保暖的很。眼见便要入冬了,孤这边让人给你赶制些裘衣和护膝,”
朝辞并没有拒绝,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见他这幅模样,楼越知道他被自己伤了心,胸口也有些发堵。
“阿辞,对不起。”他说。
朝辞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着楼越行了礼:“陛下为君,怎会有错?有您开恩,朝家全族才得以保全『性』命,如今又蒙您庇佑,即将沉冤昭雪,何错之有?只恨那背后『奸』人栽赃陷害。”
得了这样一个宽宏的开解,楼越脸『色』却不见得缓解。
作为一个君王,至少在表面上,他完全没有做错。他全然秉公办事,且的确为朝家网开了一面。
作为一个帝王,在实际上,他也没错做。他如何能为儿女私情耽误家国大事?哪怕他明知朝家无辜,为了大局,他也必须如此。
但作为朝辞的爱人,他却是大错特错。因为这个身份在局开始时便被他舍弃了,如今想要寻回来,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