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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的指甲划烂皮肉时龇牙咧嘴了一阵,不挣也不闹,仰躺在床上,抬手轻轻扣着她的后脑勺,慢慢地安抚她。
    “我知道我对你不好。”压低的声音在黑夜里像极了长叹。
    陈孑然一辈子的愿望就是有个爱她对她好的人。
    顾茕从前不爱她,对她也不好。
    指甲抠进顾茕肉里的陈孑然,听到这一句话,忽然就泄了气,整个人的重量压在顾茕身上,也不管顾茕包着绷带的左手会不会受伤,突然大哭起来。
    不再是从前不敢发声的啜泣,而是放开了嗓子,像个在外面被人欺负的小孩子一样,呜呜哇哇,嚎啕大哭。
    她的双手抓着顾茕被扯坏的衣襟,脸颊正贴着顾茕的胸口,泪水在顾茕心脏的位置汇聚成了小河,撕开了嗓子在顾茕的耳边哭嚎,完全不管现在是深更半夜,也不管会不会吵着隔壁房里的陈安安,或者楼上楼下熟睡的邻居。
    顾茕的心口被她滚烫泪水浇灌着,炙热而酸楚,一下一下抚在她头发上,“阿然,我对你不好。”
    陈安安果然被吵醒了,穿着陈孑然给她勾的带小兔子图案的绒线拖鞋下床,走到陈孑然的卧室门口,原想看看是不是顾茕又欺负自个儿妈妈了,好替妈妈教训她,站在门边听到这一句,又仔细听了陈孑然毫无顾忌的痛哭声,抬起的脚步收了回去,揉揉眼睛,默默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关灯睡觉。
    会哭是好事。
    能放声大哭出来,总比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抹眼泪好。
    陈孑然靠着自己长到这么大,对她不好的人可太多太多了,甚至对她不好的人,反而认为自己对她已经非常好、仁至义尽了。
    没人会承认自己对人刻薄,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天性善良慈悲,就像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是坏人。
    顾茕是第一个意识到自己原来对陈孑然一点也不好的人,这就足以让陈孑然有勇气对着她嚎啕出声了。
    这大概是顾茕为数不多的优点,她的错,意识到了,她就认,不藏着掖着,也不遮遮掩掩,她是不在乎世人的眼光的。
    就如当年,别人故意取笑她和陈孑然的关系,陈孑然怕她因自己而丢脸,她反而大大方方地道:“陈孑然就是我小媳妇儿又怎么了?”
    言外之意是,轮到你多嘴了?
    反让想看笑话的被看了笑话。
    这也是陈孑然一心一意觉得顾茕是真心待她的主要原因。
    顾茕听着陈孑然让人心揪的哭声,搂着她,一桩一件地对她认错,把自己对陈孑然的那些不好全数落出来,用她的嘴,替陈孑然说委屈。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顾茕把自己的罪行数完了,陈孑然也哭够了,趴在她胸膛上不挪窝,脑袋哭得发疼,嘶哑地撵顾茕:“天亮了,你也该走了。”
    话虽这么说,一点要从她身上起来的意思也无。
    顾茕也知她是口是心非,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喜悦感,不敢惊动她,仍旧仰躺着,趁势问她一句话:“阿然,看在我被你又咬又抓的份上,我们能做朋友么?普通朋友就行。”
    朋友,好歹是个名分,可以让顾茕光明正大地照顾她。
    陈孑然倔强地说:“我不相信你。”
    “你会害我。”
    又不是没有过的事。
    把我害得好惨。
    陈孑然就算对她还会心动,也知道她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狗血文暂定名:1.《前妻跪求我回心转意》,2.《离婚后霸总跪求我回头》。
    看名字就知道是又俗又狗血的大俗文了,狗女人想吃回头草的故事。
    还是那句话,不爱看狗血文的别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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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呕吐
    顾茕在陈孑然耳边解释:“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你不用跟我交心,我怎么能害得了你?”
    陈孑然戒备地抬头看她:“只是普通朋友?”
    “只是普通朋友。”顾茕知道她心里对自己疑虑深重,主动道:“阿然,普通朋友害不了你什么,我有什么不合规矩,不用你说,我自己就滚,保证自觉。”
    陈孑然犹豫着,隐约觉得这是个虎口,不能往下跳,否则连自己怎么被嚼成碎沫的都不知道。
    但她一打眼,瞅见顾茕左臂为陈安安受的伤,想起来欠她一个人情。
    陈孑然从不欠别人情,只要欠了,必定想办法还上。
    陈孑然从她胸口上起来,抬头,后脑勺靠着床板,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声音听不出喜怒:“好吧。”
    欠人情是要还的,宁愿顾茕伤害她,也不想让她找陈安安讨这个债。
    朋友就朋友吧,如果以后顾茕又骗了她、害了她,那也是她该还的情。
    被她再伤一次,陈孑然还能站起来么?还能拖着残破的躯壳苟活下去么?
    陈孑然不知道。她想,再来一次,自己大概真的连命都保不住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她和顾茕的孽缘,这是她该还的债。
    “好吧,好吧……”陈孑然的音调听起来喑哑而苍老,拖着悠远的叹息声,就像深山孤寺里布满绿锈的铜钟,穿过浓稠的雾霭,飘进顾茕耳中。
    顾茕怎么听不出陈孑然的弦外之音?她搭在陈孑然瘦骨嶙峋的背上,心底起了誓言:我这次对你的好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我会让你幸福。
    这誓言只说给她自己听,不是对陈孑然的承诺——她没资格再对陈孑然承诺什么,陈孑然也不会再信。
    是对她自己的承诺。
    朋友之间该如何相处?
    陈孑然并不清楚。
    她的朋友不多,数得着的,除了一个远在西朝的甘影,就只有去年认识的周素欣了。可甘影是刑警,近年升了刑警队长,忙起来行踪不定,三十四五的人了连个对象也没找过,按她的话说:自己这工作性质,别坑害了好人家的孩子,结了婚也是让对象守活寡外加三天两头担惊受怕,即使陈孑然,每年也就寥寥几次通话,互相知道对方近况不错,也就放心了。而陈孑然的另一个朋友周素欣又太年轻活泼,只比陈孑然小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