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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这么可爱,应该叫陈安安,好不好听?”
“好听。”陈安安窝在陈孑然的胸口上撒娇,“妈妈,我明天想吃炖鸡蛋,不想吃肉了。”
陈安安很懂事,知道陈孑然工作辛苦,肉又很贵,她想替妈妈省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不行。”陈孑然断然拒绝,“不许不吃肉,要多吃肉才有营养。”
“可是妈妈你也不吃肉啊。”
“妈妈不是说过么,不能吃肉,一吃肉就会呕吐。”
“为什么?”
“因为小时候家里穷,不常吃,后来就吃不惯了。”
陈安安气鼓鼓地说:“那我以后也不吃肉了。妈妈不爱吃的东西,安安也不爱吃。”
“安安得多吃肉,多吃肉的女孩子才能长得白白嫩嫩,又高又漂亮,将来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看妈妈。从小不吃肉,所以又黑又矮,脸上还有这么丑的疤,一点也不好看。”
陈安安捧住陈孑然的脸,在她怀里跪坐起小身子,亲了亲她脸上突兀的疤。
“妈妈好看。”
稚嫩的脸上,表情非常庄重。
陈孑然抱着她,感动地掉眼泪。
有了女儿之后,时光就开始飞快起来,过日子也终于不是捱日子,临渊经历了短暂的倒春寒,迅速入夏,九月份的时候,临渊师范大学开学,陈孑然把自己被撕碎又粘好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看了看,重新塞回柜子底下,长舒一口气,揉着右肩的酸痛去工作。
她对上大学已经释然了,因为她找到了更珍贵的东西,更让她求之而不得的东西,那就是一个家。
她从前只想依赖别人,现在也会用自己并不厚重的肩膀,为自己的女儿撑起一个家。
踏实干了一年,吴姐给陈孑然涨了工资,每个月两千块。陈孑然自己又发掘了副业,她负责清扫的四条巷弄,每个月从垃圾堆里把纸皮、易拉罐和矿泉水瓶捡出来,一个月稳定有额外的四五百块收入,运气好的时候能有七百多,再加上吴姐逢年过节家里不要的粮油米面,一个月下来,陈孑然和陈安安母女俩刨去生活费能有一千八=九百的盈余,日子比她刚到临渊那阵好过多了。
陈安安再过两年就到了上小学的年纪,这么看来,她的学费陈孑然是可以攒齐了。
让陈孑然发愁的是安安的户口问题。
陈孑然的条件不足以正式收养安安,可是安安非得上学不可,她跑了好几次街道办,问怎么解决,街道办也解决不了,只能拖着。过了一年,安安六岁,上学问题仍然没有解决,陈孑然没法子,只好在废品回收站买了好多旧课本,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有些不全的就慢慢收集,利用下班后的空闲教安安识字念书,好让她户口下来之后能直接跟着年龄上学,不用从一年级念起。
陈孑然很有当老师的天分,授课深入浅出,安安也是个天资聪颖的学生,念书举一反三,母女二人上课进度极快,一学期就学完了两学期的内容,等安安七岁的时候,已经能自己看童话书了。
陈孑然每个月多了一笔花销——给安安买书。
不止买给安安,也买给她自己。
陈安安看书速度很快,几天就能看完一本,她知道陈孑然工作压力大,家里也不宽裕,陈孑然每个月给她的零用钱她都攒着,经常去附近的废品回收站逛,帮妈妈卖废品,同时也用零花钱在一堆旧书里挑挑拣拣,按斤称几本书回去。
有些书的纸业泛黄、破烂不堪,陈安安依旧被书里的内容吸引,津津有味。母女二人还会互相推荐书,哪本书值得看,哪本书狗屁不通,只能当废纸卖掉。
有了陈安安以后,陈孑然已经很久不会想起顾茕了。
海岸线对面的顾茕,却时常想起她。
过了二十岁,顾茕愈发沉着稳重,她念书的第二年,陈子莹就凭借自己优益的成绩交换到M国世界第一名校继续进修学业,而且也申请到了全额奖学金,不用再看顾茕的脸色,和顾茕彻底断了联系。
顾茕智商高,念书的速度也很快,三年修完学士学位,继续攻读硕士,期间开始参与顾氏医药的管理工作,又用了两年完成自己的硕士论文答辩,正式进入了顾家的权力游戏竞争中。
她是财经媒体的新宠,是与顾家世代交好的old money口中的才俊,仅研究生在读的短短两年时间内为顾氏揽获了二十多位生物医药界的顶尖人才,都是顾茕在校时就结交了,又开辟了生物智能领域,让顾氏医药在这个新兴技术蓝海中站稳脚跟,顾氏的股份两年间也大涨了百分之四十,在顾家众同辈中一骑绝尘,已经能与她声名显赫的姐姐顾若争一争锋。
顾和远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把顾氏交到顾若手中,看到这两年顾茕的成就,又犹豫了,准备把顾茕留在Y国总公司历练,以便早日进入顾氏的核心权力圈。
顾茕却主动要求去顾氏医药大中=华区就职。
顾家的子弟一个个挤破头皮想进总公司干出一番成就,历年来只有两人主动要求去分公司,去的还都是大中=华区,这让顾和远费解又好笑,“我这么多儿女当众,只有你和你阿若姐最像,有能力有野心,却连我这个当爹的也猜不透你们心里在想什么。”
顾茕微微一笑,“爸,我还年轻,现在贸然进入总公司恐怕也不能服众,大中=华区医药市场成熟,而且已经经历过充分竞争,在那里我不用受董事会那帮老家伙的束缚,更能一展拳脚,您认为呢?”
她十八=九岁时的痞气已经退了大半,只有意气风发说自己想要大展宏图时,依稀能辨别旧日少女游戏人间的放荡不羁。
顾和远笑得舒心,答应得也爽快,同意了她去分公司就职。
她才刚过了二十四岁生日,眉眼间稚嫩消退殆尽,一双美目愈发深沉专情,追求者众多,可她始终单身。
不是不想风流,是顾茕压根提不起兴致了。
二十岁生日刚过之时,也有段时间和自己赌气,不信自己对别人没感觉了,找过几个曾经喜好的美貌女人试过几次,都还没开始接吻,只到牵手拥抱的阶段就不行了,完全没感觉,硬要说的话,心里只有罪恶感,还有隐蔽处的针刺疼痛。
顾茕没想到陈孑然会在自己心里扎了根。
她想忘掉陈孑然,什么办法都试过,认识新人、醉心工作,她变成了她以前最不齿的工作狂。
没有半点用。
陈孑然一有机会就往顾茕脑子里钻。
那一天自己一个人在公寓里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顾茕,猛地回头一看,空无一人,顾茕突然心就空了,很想回去,看看陈孑然过得怎么样。
她这五年来从没打听过陈孑然的下落,是刻意不打听,就怕自己按捺不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