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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间大屋子一下就空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好几次顾茕不知不觉地都快走到陈孑然家楼下了,想上去找她,想想还是算了,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
陈孑然……挺可怜的,自己既然打定了主意和她分,就别再去打扰她了。
那日和陈孑然分手之后,顾茕去姚瑶家躲了好几天,直到确认陈孑然真的走了,才敢重新回自己那个房子。
她不敢面对陈孑然。
回去之后,陈孑然留在屋子里的气味已经消散干净了,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她没有带走任何一点不属于她的东西,顾茕一个月前给她的那张银=行卡,毫发无损地放在茶几显眼处,卡里的5万块钱纹丝未动。
顾茕捏着那张卡,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久的呆,心里不易察觉地疼,痛感绵延持续,只要想起陈孑然的名字就会疼。
别想了。
顾茕揪着自己两鬓的头发抓狂,她在心里骂陈孑然真是天下绝无仅有的白痴,被甩了,连青春损失费都不知道拿,不过5万块而已,不够顾茕一个月的零花钱,要是换了别人,还要指着顾茕的鼻子破口大骂给得少呢,只有这个脑筋不会转弯的陈孑然,应得的钱也不要!
越是这样,顾茕心里的疼就绵延得越久远深沉,不能想,一想就疼。
甚至那天看书,不经意看到孑然一身四个字,陈孑然的身形跃然纸上,顾茕的眼睛被扎得难受,匆忙合上书,扔到一边去。
陈孑然说过不喜欢她的名字,太孤独了。想来陈孑然长大的日子里,是一个朋友都没有的。也不知她怎么撑过了18年。
顾茕又顺藤摸瓜地联想起了她的那个母亲,尖酸、刻薄,一张脸上写满了势利,对陈孑然也极坏,陈孑然无处可去,只能回家,可是回家之后她的日子就能好过么?
顾茕为她捏了一把汗,想去看看她。
不是为了复合,也不用出现在她眼前让她更伤心,只要看一眼,一眼就行!不为别的,就为了瞧瞧她过得好不好。
做足了心理建设,顾茕真的去了,站在她家楼下,仰头朝她家的阳台上看了半个钟头,也没见有人探出头来。顾茕不甘心,又自我催眠了一番,不是为了陈孑然去的,上了楼,敲她们家的门,还是没人应。
奇怪,就算陈家父母不在,陈孑然也应该在家的,顾茕来之前特地打电话到她工作的餐厅里问过,今天轮到她休息。陈孑然的性格顾茕最清楚,安静、内向、不爱玩,喜欢待在家里看书,她能跑到哪里去?
顾茕敲了好几次门都无果,只好给陈子莹发了一条消息询问:[你知道你姐去哪儿了么?]
发完后又等了半个钟头,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顾茕心里渐渐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陈子莹和陈孑然都不在家,最大的可能就是妹妹硬拉着姐姐出去散心了,还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可顾茕呼吸紧张,冥冥中直觉陈孑然是出事了。她想了想,从通讯录里往下滑了几页,停在一个不常用的人名上,拨通了这个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小姐,什么事?”
“你帮我查查一个叫陈孑然的人最近的动向,身份=证=号是……”顾茕边走边说。
……
当陈子莹接到消息赶到医院时,陈孑然正在手术室里抢救。
她的父亲陈大志比她更早到医院,在手术室门口,急得向无头苍蝇一样乱转,陈子莹喊了声爸,箭步冲上去,抓住陈大志的胳膊肘,焦急地问:“怎么回事?姐怎么会出车祸呢?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接到医院的电话立刻就赶到了,警察说是酒驾逆行导致的严重交通事故,人还在里面抢救,已经好几个钟头了,恐怕是……恐怕是……”陈大志说着,喉咙一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甩手坐在走廊长椅上,重重叹了口气。
陈子莹的心凉了半截,魂都散了,也脱了力地往长椅上一坐,摇着头呢喃,“不会的,姐她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她的手机在衣兜里振动了好几下,但此刻已经没心情管了。
这时有护士过来通知伤者家属尽快去前台缴费。
陈大志愁容满面,粗糙的大掌抹了把脸,“家里的钱基本都被你妈拿去败光了,哪还有钱呐!就算你姐能抢救回来,后续的治疗费怎么办?”
“爸你别担心,我那还有几万块钱的奖学金,妈不知道,我先去把钱缴上,暂时应应急,后续的治疗费用再想办法,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再说。总不会……”陈子莹咬牙忍住泪,“总不会让姐姐没钱治疗的!”
交通事故的责任还在认定中,即使有赔偿,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陈孑然现在这情况就是一台人形碎钞机,3万块恐怕也撑不了几天,只能暂时解燃眉之急而已。
陈孑然在手术台上抢救了十多个小时,直到凌晨2点,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她插着呼吸管,还有各种不知名的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观察。
“医生,我姐姐她情况怎么样?”陈子莹站在病房外心惊肉跳地问。
陈孑然浑身上下被绷带裹满,连头上都被包得看不见脸,只露出嘴边和鼻腔的一点缝隙,用来插医疗管子,一动不动的,微弱的呼吸都察觉不到,要不是旁边还在规律响动的仪器声,就像死了一样。
“浑身上下十几处骨折,脏器多处受损,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最严重的是右手手臂骨折,可能会带有终身残疾,还有脸上的割裂伤也会留疤,你们家属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陈子莹神情恍惚地靠在墙上,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终身残疾、脸部留疤。
就是说一辈子都毁了。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
陈子莹的脑子是木的。
她的姐姐,她的那么好的姐姐,沉默、内敛,从不抱怨什么,心怀光明的理想,想当一名老师。
她的愿望那么渺小,又向善,近在眼前,几乎一定能实现,如今被医生的一句话,宣布了死=刑。
陈孑然是个内向的人,不爱热闹,也没有热闹给她凑,她没有朋友,除了去餐厅打工还能去哪儿?可昨天是休息日,陈子莹就是笃定她一定在家,才敢去找顾茕的。
她为什么要出去?她的目的地是哪里?
陈子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陈孑然心中梦寐以求的理想破灭了。
要是我没有出去就好了。陈子莹自责地捂着脑袋,不断地捶自己的头,要是我在家陪姐姐,不让她出去就好了!她就不会出车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死未卜地躺在ICU里!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