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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女生,看着乏善可陈,这样深深地埋着头,弯出来一截脖颈竟然是出乎意外的雪白漂亮,尤其是混在黑发中间,秀气极了。
顾茕的瞳孔深处流过几道意义不明的波动,想看得更仔细些,没察觉自己已经身体前倾,几乎凑到了陈孑然耳边。
众同学窃窃私语,猜顾茕她会做什么。扯陈孑然的头发?还是咬她的耳朵?他们有点迫不及待了。
而顾茕什么也没做。
她离陈孑然很近,饶有兴味地观察她脖子上紧张地竖立起来的细小绒毛。
陈孑然被笼罩在顾茕的气息下,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可怜羔羊,咬着压根想,只要她敢再往前一点,自己就狠狠地挥拳,揍到她脸上去,让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肿得像个猪头,哪怕是被学校处分也在所不惜!
就在陈孑然的拳头快挥出去的时候,顾茕却若无其事地离远了,搭在桌上的腿也放了下来。
“没意思。”她抱着胸,撇撇嘴,半天没动静。
陈孑然的拳头紧了又松,也没动静。
一个教室的人都沉默地僵持着。
众同学一看戏看不成,都觉无趣,吁了一声散开,各自干各自的事,只有嘴上说着没意思的顾茕,眼睛仍然黏在陈孑然身上,看她埋着头,一动不动,眼尾有点发红,鼻头也是红的。
这就哭了?
怎么这么容易哭。
顾茕腹诽,突然心烦意乱。
没意思,上课没意思,欺负一个不会反抗的废物更没意思,就像拳头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而这团棉花只知道哭。
顾茕看不上只会哭的废物,哭有什么用?只会让别人更瞧不起。她起身,烦躁地踢开自己的凳子,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陈孑然一个激灵,头低到了胸口,沉默地坐了一分多钟,眼看着就要上课了,她默默地把脸转到墙那边去,背对着人,抬起袖子偷偷擦了擦眼睛,又清了清鼻子,才慢吞吞地站起来,也朝外走去。
陈孑然性格内向,成绩一直在中下游徘徊,她没朋友,也不参加集体活动,三年来在班上都没引起过什么注意,要不是刻意去提,大家一般都记不起来有这么个人。陈孑然习惯了,她既不优秀也不漂亮,很满足于这种不惹人注目的透明人状态,就这样一直透明到毕业也很不错,谁知今天两次出丑,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在这之前,陈孑然在心里对顾茕的定义就是高傲,不易相处,想着以后不招惹她就行了,经过这一番事,内心已经把她划分到性格恶劣的人群里去,洗手的时候,顺便也洗了把脸,匆匆瞧了眼镜子里眼圈发红的人,不愿细看,低下头仔细洗手,暗暗地想,以后不仅不要招惹她,还要躲着她,离她越远越好。
可是顾茕现在是她的同桌,想躲着她也不是件容易事。
陈孑然愁眉苦脸,再看看自己破掉的校服。
回去又要挨妈妈骂了。一件校服90多块,她不知怎么开口跟母亲要这个钱。
不禁更愁容满面。
好在后半天,顾茕没再找陈孑然的麻烦。
中午放学,同学们回家的回家,去食堂的去食堂,陈孑然等大家都走光了,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不锈钢饭盒,打开来吃午饭,一边吃还一边翻着数学试卷,慢慢消化老师上课讲的内容。
她头脑不大灵光,就连认真听课时,还经常跟不上老师思路,下了课得一点一点慢慢琢磨,才能想透,何况今天又被顾茕搅得两节课没有听,更不知得花多少倍的时间补回来。
一般教室里这个时候是没有人的,陈孑然一边扒饭一边做题,在旧报纸上写写算算,有时咬着笔头痛苦地思考,全身心都在试题上,没注意教室前门悄然走进来一个人,已经站在了她课桌旁边的过道中。
陈孑然照着老师的解题步骤,终于算完了正确答案,眉头舒展开来,咧着嘴自个儿笑了一下。
她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得其乐,端起手边的不锈钢饭盒继续扒饭,余光看到了桌子旁边的一个人影,抬头一瞧,吓得差点把饭盒扣在了自己身上,心中的喜悦结成了冰,脸上的笑立刻消失了,下意识站了起来,后背贴着墙根,嘴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来人正是顾茕,她吃不惯食堂的饭,和朋友约了一起去对面的饭店吃,已经进了包厢,发现自己没带手机,于是返回来拿,就看到陈孑然一个人在教室里吃饭。
陈孑然长得普通,笑起来其实挺好看的,她是单眼皮,眼睛不大,鼻梁也塌,好在鼻子小巧秀气,正在最青春的年纪,脸部的线条饱满流畅,圆润的鹅蛋脸,只要轻轻一笑,眼睛就会眯起来,月牙似的弯弯的,有点独属于少女的娇憨,连那张懦弱的脸都因为笑容而明媚起来。
很少有人见过陈孑然笑,也很少有人会注意她笑。
一看到顾茕,陈孑然立刻就不笑了,表情严肃,神色紧张,好像顾茕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顾茕轻蔑地看看她,又低头扫了一眼她的桌面。
大冷天,陈孑然的饭盒在书包里放了一个上午,早就不冒热气了,除了看起来又冷又硬的白米饭,只有几根青菜、大白菜,还有几块豆腐,青菜颜色发黑,不大新鲜,让人倒胃口,豆腐是红烧的,所以还正常些,起码像个能吃的菜。
再看陈孑然用来打草稿的旧报纸,顾茕不禁笑出声,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用旧报纸打草稿?一本草稿本才几个钱?她也买不起么?
顾茕鄙夷的眼神和讽刺的笑容,陈孑然全看在眼里,她心里不舒服,嘴里又说不出反驳人的话,默默把饭盒盖起来,收进抽屉,准备等顾茕走了再继续吃。
顾茕懒得搭理这个穷酸同桌,弯腰在自己的书包里翻找几下,空空的,她的那部白色手机,连影子都不见。
哪儿去了?
顾茕狐疑地又在抽屉里找了几遍,还是没找到,于是她把目光落在了缩站在墙边的陈孑然身上。
难怪她看见自己跟看见鬼似的,原来是心里有鬼。
看着可怜兮兮,倒像是自己欺负了她。
顾茕的脸色拉下来,上前质问:“我手机呢?”
陈孑然茫然,“什么手机?”
“少装蒜。”顾茕讥笑道,“你叫……”她想了好一阵,才想起自己这个看似懦弱好欺负的同桌的名字,“你叫陈孑然是吧?呵,给你钱你不要,我还当你真有点骨气呢,原来是趁人不在的时候好下手偷。”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只有最后那个偷字,沉重地砸在了陈孑然心口上。
陈孑然顿时面色通红,睁大了眼睛,憋着一口气辩解,“你胡说!我根本没见过你的手机,怎么偷!?”
“教室里只有你,不是你还是谁?”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