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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怕死地跑去试探陈杰:“陈助理,你应该暗示一下我们的,这次招聘还有总裁夫人这个隐藏职业。”
“……起开,告诉你们也没用,只有特定对象才能触发。”
陈杰把人骂走后,心里酸不溜秋,很不是滋味。
这也进展得太快了,替身而已,怎么可能比得了真人。
二公子早年的顽劣不堪已经在他的记忆中淡化,陈杰还记得四年前《江湖夜雨》上映时的盛况。
这部片子明显是冲着拿奖去的,因为有了季影帝的参演,上映后立刻火翻天。
余耿耿演的小太监在电影中只有几分钟的戏份,人设却十分出彩,讨了许多观众的欢心。
小太监为人阴狠,对提督忠心耿耿,杀完人后唇边带笑地从血海中穿过去,白净的面孔溅上灼热的鲜血。
这段画面被人剪辑下来,配上渲染力强的伴奏,很快登上当日热搜。
本来像这种昙花一现的角色,每年都会出现几个,热闹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偏偏有人爆出出演这个角色的演员不幸去世了。
死亡总是一件值得可惜的事。
何况对方还这么年轻。
余耿耿演的角色立刻升华了,他出现的那一幕甚至入选年度最佳镜头。
陈杰一眼看出这件事没有表面上这样简单。
不管背后是什么人的推动,大概也是为了纪念余耿耿。
遗忘是救赎,也是惩罚。
陈杰叹了口气,要是老板能记起二公子来,也让人好受一点啊。
*
起初,余耿耿尚不知情。
他光应付余淮之便要花费全部精力,所以,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余耿耿像往常一样拿着文件去找人签字。
平时其他办公室的人总会拉住他,笑眯眯地打听他多少岁了,有没有结婚之类的。
余耿耿捡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就岔开话题。
工作闲暇时光,他们还会一起聊八卦,吐槽老板今天又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
余耿耿有时候还会点头附和。
但是今天,其他办公室的人看到他进来之后,气氛立刻诡异地沉默下来。
大家相互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开始吹捧余淮之,能在他这样的老板手下做事,三生有幸。
余耿耿:“……”
搞什么,是他打开门的方式不对吗,以前大家不是一起痛骂剥削阶级的无耻吗。
余耿耿瞥见饮水机没水了,旁边放着一桶还没有开封的水,他顺手拆开包装:“我帮你们抬上去吧。”
行政姐姐吓得蹦了起来,连连摆手,支支吾吾地说:“不用不用,我来就好,你坐着歇会,马上盖完章。”
余耿耿手里的桶装水被其他人抢了过去。
接连进了好几个办公室,都是这种情况。
余淮之被翻来覆去地夸,再也没有人拉着余耿耿的手说要给他介绍对象了。
就连走在公司楼道里,清洁工大妈等他走过去后,会盯着他的后脑勺看很久。
余耿耿再怎么迟钝,也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接下来几天余淮之再让他去送文件。
余耿耿磨磨蹭蹭:“我能不能不去?”
余淮之问他为什么。
余耿耿不好意思说原因,只说:“反正不想去。”
余淮之:“不要撒娇。”
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余淮之又陷入了那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中,眼前晃过熟悉的眉眼,太阳穴突突地痛了起来。
余耿耿紧张地盯着他的脸。
余淮之迟疑着问出一句话:“我以前,有没有这样说过你?”
余耿耿惊喜地点头:“有有有,你再好好想想!”
可惜小白团子把他带回这个时空之后就联系不上了,不然还能问问情况。
余淮之撑着下巴,缓慢地问:“我什么时候对你说的?”
“……”我死之前。
余耿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试探着问,“余总,你有没有听过借尸还魂的故事。”
余淮之脑海中理性重新占据上风,敲了敲桌面:“工作时间禁止闲聊,你有时间讲故事,不如去把文件拿给陈杰。”
余耿耿板着脸:“好。”
妈的,工作时的余淮之时常会给他一种虽然我们接过吻上过床但是我们一点都不熟的感觉。
推开门时,余耿耿没想到外面还站了一个人,一头撞过去。
陈杰挡了一下。
“陈助理,你来得正好。”
余耿耿没有察觉他神色的异样,把文件递给他后匆匆离开。
*
很快到了周末。
余耿耿一觉睡到中午。
他拉开窗帘,久违的好天气,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他身上,干燥,温暖。
余耿耿戴上帽子,先去楼下花店挑了一束素色菊花,然后坐上前往市郊区的公交。
他今天要给自己扫墓。
余耿耿一直想去看看,平时工作太忙,加上他心里不可名状的抵触,才拖延到现在。
总是要面对的。
余耿耿这么安慰自己。
公交车上的人越来越少,等抵达墓园时,只剩下他一个乘客。
余耿耿抱着花束下车。
司机喊住他:“七点的末班车,你别错过了。”
余耿耿笑着道谢。
给自己扫墓而已,总不会呆一下午。
今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墓园里冷冷清清,人迹罕至。
余耿耿趴在窗台上登记来访信息。
守墓大爷瞥了一眼本子:“哟,来看这位的啊。”
余耿耿抬眼:“他怎么了?”
守墓大爷吸了口烟:“没什么,他生前人缘挺不错的。”
余耿耿快走到墓地的时候,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除了他以外,今天还有人也来给“余耿耿”扫墓。
*
墓前站着一位瘦弱的中年妇人。
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十分昂贵,但她毫不在意地蹲下来,用衣袖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擦了一会儿,她突然不动了,单手扶着墓碑,身体轻轻颤抖。
哀恸的哭声隐隐传出。
余耿耿站在树荫下面,远远地看着她,心脏最柔软处被这哭声缓慢凌迟着。
是余太太。
他最想见却最不敢见的人。
余太太站起来时,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
余耿耿差点就要跑过去扶她。
身后跑过来几个人,团团围住余太太。
陈嫂轻声劝说:“太太,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余太太看了一眼墓碑上镶嵌的照片,点点头:“好,下周再来。”
眼看着她们一群人走过来,余耿耿连忙拉低帽子。
擦肩而过之际,他看见余太太的眼睛被泪水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