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轻响。
“尹昱。”
后面人追上来。
“我送你吧。”
他脚步没停,只侧过头说:“没事,我叫代驾就行。”
那人却步步紧跟,说:“那回到家呢?总要开门吧?还是让我送你吧。”
“……不用了。”
他依旧没停下。
“没醉到那地步。”
林语风一把抓住他。
没抓手,抓了手臂。骨节分明的五指隔着大衣袖管,紧紧钳住他。尹昱不得不停下脚步。
“我送你。”
他缓缓转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一路向上,沿着手臂,看向抓住他的人。呼吸散进深重的夜里,凝成一团团白色氤氲的雾。
升腾,消逝。
受不住那目光,林语风松开了手。
他转身继续走。
只是片刻的沉默,又一次:“尹昱。”
身后人静静地说:“让我送你吧。”
他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望向远处晴朗的夜空。
虽说不常喝酒,但就之前和郭晟喝的那点量,还真不足挂齿。就算有点微醺,冷风一吹也清醒了。没夸大其辞,手术就算了,把现在的他往病房里一塞,问诊十个病人不在话下。只是不能开车,过年查得严,被拦下就麻烦了。
他没醉,林语风也知道。却依旧不依不饶。
当即解锁了车,一转身,把钥匙扔给他,朝车子走过去。林语风接住钥匙,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走到车边,抓住副驾驶的门把手,刚要开门,一犹豫,又松手,转而去开后座的门。坐进去,“砰”地一声把门甩上了。
林语风笑了。
这辈子没给人当过司机。颇感新鲜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朝驾驶座走过去。
坐进车里,发动引擎。系好安全带,开着灯摸索了一番按键设置,把暖空调打开。呼呼风声吹散了车厢里厚重的沉默。尹昱说完住址,就抱起双臂,阖眸后仰,准备小憩一会儿。
但车子半天没动。
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前面的人正往后视镜里瞟他。
“你……别睡。”
那人窘迫地说:“我不认路。”
“……”
也是,早该想到了。这十多年才回来一次,又从来不自己开车的人,怎么可能认路。尹昱坐起来,凑身到前座,将手机连上车载显示屏,输入了自己的住址。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几条最快线路,以及分别的路况。
但林语风依旧没动。
“那个……”他咬了咬下唇,踟蹰地说,“我不太会看导航。你要提醒我一下。”
尹昱一手支在副驾驶的靠背上,从后视镜里看着他。
“那你会开车吗?”
“……”林语风点点头,又怕说服力不够似的,补了句,“我有驾照的。”
有驾照和开车上路是两码事,太久不摸方向盘车感会生疏。尹昱盯着他,却懒得多说,只帮他把语音导航开出来。
车轮转动前行。车厢里一片静默,就听到导航一板一眼的电子音,不断提醒司机红灯路口、测速、变道。起初林语风还真有点新手上路的模样,搞得后座的人心神不宁。但他适应很快,五分钟之后便驾轻就熟。挑了条有些绕远的路,车流量却最小。除了经常开着开着就过了八十、老被提醒超速以外,也没什么让乘客觉得自己命悬一线的地方。
车辆在宽阔的马路上飞驰,两旁树影连绵,路灯扯出一长条微微浮动的光线。今夜湿度大,穹窿中升起薄薄一层灰白夜雾,此方稀疏,彼方致密,驭风而行,将林立高楼盘绕笼罩。远处的江面上高挂起一串串微明的灯火,在雾霭中隐约可见,那是通往另一岸的大桥。
车厢里逐渐闷热,尹昱将后窗开启一道缝隙,让冷风灌进来。驾驶座上的人随即察觉了,将风扇调低。自己那侧的车窗也开了一道缝隙。
到了住宅区门口,他说,就到这里吧。
前面人只是问他,从哪个入口进停车场,找哪一栋公寓,停在哪个位置比较方便。
于是一一为他指路。
停好了车,拿回钥匙,往电梯间走。林语风走在他后面,有一段距离。始终保持那距离,到了电梯间才跟上来。进了电梯,两人各站一角,盯着地面,聆听曳引机的低鸣。一路走到家门口,尹昱当着他的面输密码,开门。谁都不作声。
屋子里黑魆魆一片,桌椅,沙发,橱柜,窗边的琴,天花板上的灯,在浓郁的夜里映出虚淡的轮廓。只透过客厅尽头半透明的窗帘,看到夜晚城市的灯火昏昏,微闪如茫茫海上的信号灯,游曳浮沉,把远处的天空映成了深紫色。
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关上了。灯还没揿亮,林语风就从背后抱住了他。
二十三
林语风抱着他的腰,凑上来吻他的脖子,舔他,用牙齿轻咬。温暖的鼻息扑在他颈侧。同时动作飞快地拉起他的毛衣,解开皮带就把手伸进了他裤子里。
这也太心急了。尹昱浑身一紧,反扼住他的手腕,转过去抓住他的肩膀,一扳一搡就把人撞在了墙上,紧跟着吻了上去。
金毛摇着尾巴来扑他们,冲着陌生人嗅个不停。可墙边那两人紧紧贴着,恨不得陷进墙里去。示意了半天,见没一个搭理它,只好灰溜溜走了。
蛮横粗砺的吻,好不容易松开嘴唇,林语风喘着气,全身都软了,有意开个玩笑,想夸人吻技今非昔比。可还没开口,尹昱已将他裤子解开了伸手进去。没一会儿功夫,他就给人那一双手弄得什么话都讲不出了。想退后,一退就抵上了墙,再无可退。只得轻扭身体,仰起头靠在墙上,伸手抓住尹昱的肩膀,双眸半阖,喉结上下滚动。昏暗中看到那露出来一点的优美的颈部线条,尹昱又扯开他的领子,压上去吻他的喉咙。
到底谁更心急?
当一股熊熊燃烧的焦灼从脏腑一直烧到喉头,他的喉咙只像口枯了一万年的深井。太久了,久得皲坼开裂,久得似有把尖刃一下下割得他疼痛难已。可就算现在把整个东海的水调过来,都于事无补那根深蒂固、直刺心脏的干涸。
林语风用手撑住鞋柜,半坐在边沿上。上头只脱了外套,毛衣掀起来套在颈后,露出他整片光滑的胸腹。下头只剩一条内裤,紧紧包着那挺起来的东西,早已湿了。尹昱将那裤子扯到一边,抬起他的一条腿,手指抵了进去。夜晚的黑暗使他充满渴望。这渴望如此澎湃、狰狞,如洪流般源源不息。又像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网,织成密密层层的无边束缚,将他牢牢网住。随后,就兜着他,坠落了。
林语风难受地呻吟,用手推他的肩膀。
“嘶——等等……”
“你等……啊!”
“尹昱!”
呼应似的,客厅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