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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摔倒了?都流血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你管。”顾韫推拒他的触碰,眼见着那人硬生生地掰回转身的动作,快速离开,他急得从地上爬起来,刚追上去没两步,膝盖切实一痛,又摔了一跤狠的,这回,倒真是把身体摔散架一般地疼!
他没力气再爬起来,只能努力抬头,眼前忽明忽暗,那道人影已经渐行渐远,始终未曾回头。
——
一直到第二个路口拐角,盛霁松才停下略显慌乱的脚步,与他会和的还有另一拨人,宋至也在。
盛霁松隔着墙,终于忍不住转身回头看。
江徵从地上被陆执墨抱起来了,他确实摔得很严重,膝盖上的布料都被蹭掉了一块,外露的肌肤淌着血,整个人的身体微微蜷着,缩在陆执墨怀里。距离隔得有些远了,盛霁松看不清江徵还有没有意识,只是看到他靠在陆执墨怀里,便记起之前他抱江徵时,他是僵着背浑身写满抗拒的,这大概就是差距,盛霁松一边心酸,一边自我安慰,平地摔一下,应该只是皮肉擦伤,不会太严重,但他骗得过自己,却骗不了别人。
“你实在挂念,刚刚怎么不去扶他?”宋至第一个看破。
盛霁松:“...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我不能再打扰。”
宋至:“啊这...我倒是真看不出他哪里过得好了。”
身后一帮弟兄们也跟着附和:“俺们也看不出小嫂子哪里过得好。”
正文 我掉马了?!
两日后。
得知顾韫生病的顾长临从夜北赶到了昼南。
“那晚顾少淋了雨,又摔了一跤,回来后就高热不退。”喻嚣跟着老师的步伐往陆家次卧赶,同时将情况细致地说了一遍:“他这两日的体温一直在39度下不来,昨天去了医院,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一切正常,找不到高热的原因。”
顾长临眉头紧皱,回头斥了一句:“你是怎么照顾他的?!”
喻嚣低下头,自责道:“是我失职,老师。”
一行人到了次卧门口,顾长临听陆执墨说顾韫还在睡觉,开门时动作都放得极轻。
次卧没有亮灯,门开的时候外头的光蹿了进去,铺在顾韫缩在被窝里的上半身。
顾长临坐到床边,用手拨开被角,才看清宝贝儿子消瘦苍白的脸颊,自从和盛霁松扯上关系,顾韫这三年养回来的精气神竟是要被耗光了般,短短三个月,就被折腾得如当年刚刚醒来时那般虚弱。
他将手掌搭上顾韫的额头,果然烫手,凑近了能听出呼吸也有些急促,显然梦中也睡得不踏实。
顾长临起身从带来的药箱里拿出一张退烧贴,亲自替顾韫贴上,又从被角那一端掀起被子,看了一眼膝盖上的伤口,都是大片的擦伤,由墨点一样的小伤口组成,深浅不一,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在渗血水,好在喻嚣处理得当,没有感染发炎的迹象,也因此,这场高热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长临也只能猜测这是心口枪伤的后遗症,顾氏的精英在顾韫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关于伤后恢复的大部分问题都已经得到解决,唯独心脏这个复杂的器官让他们束手无措,这三年,顾韫偶尔会心口疼,顾长临竭尽手段,也只能给他制些温和的止痛药,根本找不到病根所在,眼下,他也只敢用些温和的药物,只求先把高热退了,否则人都要烧傻了。
他亲自给顾韫换了药,又挂上了药水,手背扎针时难以避免的痛楚让顾韫从混沌的梦中惊醒。
他只觉得额头似乎被贴了什么凉凉的东西,有些沉,但也挺舒服,病中五感迟钝,他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有些懵懂。
“小韫,我是爸爸。”
顾长临轻声在他耳边唤,顾韫转过头,眨了好几下眼睛,才辨认出眼前人。
“...父亲?”
“嗳。”顾长临听他声音沙哑,简直心如刀绞,好好一个宝贝,被人折腾成这样,他真恨不得杀了盛霁松。
“当初由着你任性答应这桩破婚事,简直是在默许你往火坑里跳,你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江徵见他的眼镜被蒙上了薄薄的水雾,便知这位老教授眼里该是含了泪。他或多或少有些心虚,觉得自己不该承着这份本属于顾韫的亲情,但被人关心被人爱护的滋味真的很好,尝过一次,就舍不得放下,这三年,他更是溺在这段亲情里,成瘾一般,竟然也养出了一点从前没有的娇气和小性子。
顾长临的到来,就是在告诉江徵,没了盛霁松,他还有家人,只要他愿意,大可以避开当下所有是非,回夜北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报复盛霁松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心中郁结已消,只要能彻底放下过去,他可以过得非常自在。
顾长临:“现在昼南这么乱,我不可能让你再待下去,韫韫,这回你必须跟爸爸回夜北,反正现在婚也离了,你也不必管盛家死活。”
顾韫:“...那江徵的事...”
顾长临明白他的意思,说:“这件事原本就是我默许喻嚣泄露的,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当,况且夜慈也没有真正下什么处罚,大概他也觉得利用江徵的死是不道德的行为。所以你不必挂心,韫韫,爸爸允许你任性,一切后果,我都能替你兜着,只要你好好的,别像江徵一样把自己搭进去,明白吗?”
江徵没法告诉这位父亲,早在四年前,顾韫就已经把自己彻底搭了进去,眼前他所溺爱的儿子实则是当年他们不屑一顾的“江徵”。
但这些事实,他永远不会说出来,他有自己的私心,也怕顾长临夫妇接受不了亲生儿子已经逝去的事实,因此,就这么错下去吧。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相信重生这种离奇不已的事?就算相信了,又有谁能避开皮囊的迷惑辨认出内在的灵魂?
“...我跟你回家。”他下了决定。
这个决定,显然让顾长临欣慰许多,一旁的陆执墨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我这就让人安排直升机,这两天就可以走。”
“先不急。”顾长临揉着顾韫温热的手掌,说:“等高热退下再说,他身体弱,不能在病时颠簸。”
事情商定,顾长临让顾韫乖乖睡一觉,他则打算和喻陆二人好好了解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待他们都走了,卧室又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