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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二人眼前,江徵上前摸了一遍琴键,音乐响起,盛霁松倍感熟悉,他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曲子?”
“我瞎弹的。”江徵舞动骨节分明的手,声音在节奏百变的琴声中显得俏皮高昂,他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小机灵:“我记不住谱子,考试的时候啊,我就瞎弹,想哪弹哪,凑个时长!”
盛霁松由心地夸:“也很好听。”
江徵手一顿,气鼓鼓地戳了戳他的鼻尖:“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把钢琴碰脏了。”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
“我不跟你计较,你跟我来。”
江徵打断了盛霁松的思绪,盛霁松不待细想,手忽然被拽了一下,身体短暂下坠,一眨眼,他又回到了花园。
江徵手上多了一只在盛霁松看来款式偏旧的相机。
“我想看看你视角中的我。”
“这里是快门,帮我拍一张,沈乐总向我讨照片,说要在婚礼上放,你给我拍一张。好不好?”
盛霁松接过相机时,莫名有些抗拒,但江徵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怎么舍得拒绝?
“你牵着我的手。”
江徵递过来的手上,戴着一枚订婚戒指。
钻石闪闪发光。
盛霁松好不容易找了个不会过度曝光的照片,他按下快门,照相机很快显示出了照片,江徵在镜头里,笑得明媚动人,那双水蒙蒙的桃花眼,始终温柔地看着盛霁松。
“我跟你说啊,这个相机里有许多我们的合照,等我凑够了一百张,我就给沈乐送过去,他总说要当我们婚礼的司仪,还要亲自做个婚礼PPT,我看了那个模板,太土啦!大红配大紫,我都不敢信这是昼南最杰出的音乐家的审美!”
盛霁松盯着这张照片看,忽然觉得眼熟,他鬼使神差地拿大拇指盖住了带着婚戒的那只手,缺了一角的照片里,江徵的笑容依旧美好,却忽而丧失了生命力。
何等熟悉。
他在哪里见过这张照片?
是在哪里呢?
是在梦境开头的墓碑上。
他以为江徵在温柔地看着人间,其实他真正在看着的,是盛霁松。
手一抖,照相机砸到了草地上,江徵蹲下身去捡,盛霁松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碰,他想带他逃,江徵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相机落地前,在空中转了几下,定格的图片动了起来,周围的环境也跟着旋转扭曲,忽然就变成一间光线昏暗的审讯室。
江徵弯着腰,低着头,被锁在刑讯椅上,一道白色的光柱直直打在他消瘦的背上。
三年后的盛霁松被阻隔在泡泡中,他无法靠近江徵,变成了一个静默的旁观者,而坐在审讯椅对面的,是三年前的盛霁松,他翻着手中“江源窃取Q大上千组重要数据”的敌情记录,质问江徵:“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在给夜北做间谍,好一个大学教授,在Q大埋伏十年之久,这十年,他接触到的课题都是联盟机密,所有数据都被他复制传输给夜北的特情处!江徵,你知不知情?有没有参与?”
江徵没有出声,他始终低着头。
盛霁松走到他面前,提起他的领子。
黑暗中,另一只眼在盯着他们看。
“你跟江源的DNA对不上,你们不是亲生父子,没有血缘关系,说一句你不知情,我就带你走。”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江徵缓慢地抬眼,水汪汪地看着他:“你真的愿意信我?”
“我信你。”
灯灭。
四周寂静下来,三年后的盛霁松察觉到场景又转回了卧室。
江徵在他面前的床上睡着,卧室的灯没开,他试图靠近了细看,忽然楼下传来动静,江徵惊醒,他光着脚下床,走出黑漆漆的卧室,才刚到一楼,就听到一声怒斥:“盛凌怎么会出事!我派了那么多人跟着,你现在告诉我他失踪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就给他陪葬!”
齐伯撞见江徵,忙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直到管家消失,江徵才走到书房门口,他已经骂走了两拨人了,这回,从虚掩的门缝里只能看见一个身穿制服的下属。
“如果不是江徵冲动杀了赵百路,欧阳宏就不会抓着这一点发难,盛凌就不会被派去夜北卧底,他也就不会遇到今天这样的危险!!”
下属说:“可他是您的未婚妻。”
“.........”
江徵没等到盛霁松的回应,只等来花瓶碎裂的声音。
正文 往事梦(下)
梦里的盛霁松看见小徵的肩膀抖了一下,似乎是被吓到了。
他想上前抱抱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寸步难移,他被困在扭曲的泡泡里,彻底成了一个无法介入的观众,以三年后的目光审视三年前对江徵的所作所为
盛凌确实是因为赵百路的死才被欧阳宏临时调到了夜北,原本他只需要做个吉祥物,危险拼命的事根本轮不到他来干。
盛凌出事后,盛霁松真情实感地认为是江徵的冲动间接把盛凌置于险地。
以至于后来真正怀疑江徵时,他把这一环也算在了其中,以此断定江徵一早就在算计自己。
这个念头,也成了他和江徵之间第一道嫌隙。
三年后他再听到这句话,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
还未等他动作,急促的信号电流声环绕四周。
盛霁松抬眼,场景又从客厅转成了二楼书房。
江徵反锁上门,走到书桌旁的落地灯前,转着按钮,来回转了数下,地板另一端慢慢弹出一个暗格。
盛霁松目瞪口呆,他从没发现家里有这么一个机关!
江徵从暗格里拿出了一部特制手机,他不断地发送文字信息,最后直接拨了电话出去。
而这一举动,对一个间谍而言,不仅不专业,甚至是致命的!
当初盛霁松就是因为捕捉到盛宅传递到夜北的加密信号才确认江徵一直在跟夜北特情处联系,从而落实了他的间谍罪,让江徵失去了辩解的机会。
但他从不知道,这段时间小徵忽然毫无防备并且高频次的信号传输是出于什么原因。
三年前他没弄明白的问题,三年后,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