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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不止诧异,他的疑虑重重加深,在那高院沈家,莫不是还不止一人关心那沈公子的病症?先是那么凌厉的一个少夫人,而今来个这般气度的婢女,目的都想弄清沈公子的真正病因。
纵使心头万绪拂过,陈大夫还是竭力保持了冷静。他一个郎中,胳膊拧不过大腿,怎么也担不起太大责任。
想到此,他索性全部摊开来:“恕老夫明说,令公子根本是服用了太多虎狼之药,出现的中毒症状,那些药物淤积在了他体内,药性烈,也是老夫去得早,如果晚上一段时日,就算请再世华佗,也断无救的可能。”
陈大夫料想这一番话说出来,不管眼前少女怀的何等心思,是好是坏,总归会大吃一惊。
可他居然错了,素锦一直静静听着,神色哪怕一丝改变,都不曾有过。
陈大夫这更惊奇起来,素锦望了他一眼,红唇中吐出意外之极的话语:“大夫以为,这些虎狼之药,有没有一点作用呢?”
陈大夫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问道:“姑娘你什么意思?”
素锦一抬头,居然直直看进他眼底:“医家最灵验的方子之一就是以毒攻毒,有时候有些顽症,终其一生都不可能痊愈,然而药下得猛,却能打破这种陈规,总能赌上一分胜算。”
陈大夫的心猛一沉,继而震惊地扫向素锦,内心不敢猜却又猜中了结果。
陈大夫的表情从惊疑变成了惊骇,问道:“难道,那沈公子体内的药,竟是你?!”
不留神窥探了大户人家隐秘私事,陈大夫自己也是满头冷汗。
素锦唇边溢出一丝笑,那笑的含义仿佛有些凄凉,她顿了顿才幽幽开口:“先生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对于以毒攻毒法,您的看法呢?”
盯着素锦浅笑下明艳得有些晃眼的容颜,陈大夫胸口被震撼和愤怒填满,难怪那二公子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却不肯言明,原来竟是美人毒,甘为毒。
他终于狠狠一拂袖,他到底医者仁心,对这种做法已是愤然不满。再也忍不住喝了声:“简直荒唐!用这种药和取人的性命有何不同?!以毒攻毒更是谬论中的谬论!”
素锦却并没因他一番严厉批驳动怒分毫,她眼中的光芒有些奇特:“难道先生竟是知道用了什么药吗?”
“老夫辨不清所有,但其中一种,分明像慢性的狼毒……”
怪不得陈大夫在沈家的时候,没敢当着沈家人面说出来,这要真说了,那深宅大院内,还不翻了天。
他只是个郎中,能不触规矩的时候,当然还是希望走中庸之道。
素锦吸了口气,竟是淡淡地露出笑:“还好,这一趟,婢子是没白来。”
陈大夫自知接了个烫手山芋,他叹口气:“姑娘,你还是走吧,如你所说,老夫没有见过你。您家背靠大树,可老夫这铺子还要开下去,请姑娘留个余地。”
素锦还能平心静气:“大夫认定毒药夺人性命,婢子只问,那些毒药若真持续用下去,最多多久,会病入膏肓?”
陈大夫笃定道:“如果老夫没去,最多三月,那沈公子定命不保矣。”
素锦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她拾起披风,在烛光下扬眉一笑:“大夫没在众人面前,把此结论说出,婢子还是要说声谢谢。那若我告诉大夫,莫说三月,这药起码已服了三年了,大夫又如何想?”
陈大夫已不只是震惊了,满脸都是错愕的神色,就像完全肯定自己对的人,被结论欺骗的反应。
这样一种甚至带着耀眼的光华,却是从个十来岁的少女身上散发出来。那少夫人的眼睛是凛冽寒凉,这少女就是完全把事物都看透的清明。
郎中治病最怕颠覆自己已知的理论,尤其持两种观念者,最后都会演变成质疑或争持不下。
陈大夫良久,终于苦笑道:“老夫是个本本分分的郎中,一生走的是谨慎路子。用毒治病这种天方夜谭的手段,或许有效,但老夫绝不会用。”
还有句话陈大夫没说,为了那点微小的希望,用毒药却很大可能害人性命,这种疯狂的事,没有任何一个郎中会去做。
素锦披起披风,已不肖陈大夫说,自己走向门口:“我以为大夫是个医者,没想到,您也只是个大夫。”
医者不畏艰险,但大夫就如芸芸谋生的郎中一样,终身都在医道上循规蹈矩,再难寸进。
陈大夫看着她瘦弱的身影,终究叹道:“姑娘,你那家中已有人盯上了你,还望姑娘行事,莫再这般明目张胆了。”
素锦身影似凝了一下,微微侧首道:“婢子谢过陈大夫提醒。”
雪夜风疾,却有人蹄声惊马,从陈大夫药堂出来,素锦就裹紧披风,仍阻不住阵阵寒风。
雪飘在地上,不一会儿融化了。此时就算没到天黑的地步,街上也已经没了人。素锦快步走着,因为周围的静谧,所以她清晰地听到后面响亮的马蹄声疾驶而来。
本来她已避让到一侧路边,可不知是否雪天眼花,那马车竟然仍是向着她行驶过来。
车夫两眼直瞪,明明似已看见了她,却一路打马狂奔着撞向素锦。
素锦不由呼吸急促,虽然京城马路宽阔,但也没宽到随意避让的地步,况且骏马飞驰的速度如电,她躲避几次甩不开,转眼那匹马冲到了跟前,两只前蹄抬起,几乎踹到她面上。
这时华丽马车内,闪电般一道人影飞出,飞雪四溅,划下优雅的弧度。素锦猝不及防被一双臂搂住,从马蹄下被拽了出来。
那一刹,若不是她已看清抱住她的人是谁,她几乎要惊呼出来。
素锦被带着飞到半空,那人在马头上踩了一脚,又转了一圈,素锦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扯开,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