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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像结了冰,“陆公子,你闹够了没?”
看着和尚明显动了怒的脸,陆帛吓得心停跳了一拍,本能觉得现在得罪了和尚怕是要完。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虽说他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可唯独在武学上就好像被封了任督二脉,白长这么大了一点门路都摸不到。
陆帛忙从和尚身上爬起来,还顺手给和尚拍拍被压皱的白袍,低着头站在和尚身旁,小心翼翼的抬头瞥一眼和尚,委屈的道:“今日之事是我的错,冒犯了大师,大师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次吧。”看着云颐还是一副漠然的脸色,陆帛心里更怂,“大师我真的知错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可怜巴巴的眨眼看他,手指轻晃云颐宽大的袖摆,企图撒娇萌混过关。
云颐根本不吃他这套,挥袖甩掉陆帛松松扯着他衣服的手。这小公子虽然本性不坏,可着实顽劣欠管教,于是冷声道:“但愿陆公子是真的知错,贫僧告辞。”说罢甩袖离去。
陆帛拍拍心口压惊,心里生出一丝后悔来,和尚本就清风霁月,这短短两天陆帛也看出他只是生性冷淡,不爱说话,怎就一时冲动得罪这人了呢?更何况,陆帛偶然间路过书房,听到父亲说和尚要去云游,和尚一身好功夫,又坦荡正直,这样一想和尚岂不是带自己闯荡江湖的最佳人选。
陆帛心思又活泛起来。
他换好衣服冲回府里直奔和尚院子,果不其然吃了个闭门羹。
陆帛雷打不动的去和尚院里报道,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几天不论陆帛怎么低声下气好说歹说云颐都不为所动。陆帛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和尚也不愿意跟他再出去,他只好整天凑到和尚眼前刷存在感。
他是个话痨,小嘴巴不停嘚吧嘚扰人清静,缠人得紧。云颐正在打坐练内功,受不得叨扰,眉头紧锁,眉间的褶皱快能夹死苍蝇。
他冷声对围着他乱转的人道:“陆公子,先前的事我已不与你计较,还烦请你回去吧。”
陆帛可不愿意,连忙凑到人跟前嘟囔:“好和尚,好大师,今日万里无云,我们去游湖吧,我保证只是游湖赏景。真的。”陆帛信誓旦旦的承诺,生怕和尚不信似的又加了一句真的,觉得自己已经给足了和尚面子。
云颐凉凉的看他:“出家人不贪恋红尘外物,参悟佛法,修身养性足矣。”
陆帛反驳道:“和尚你这话就错了,出家人讲究以慈悲为怀,心中有容乃大胸怀大爱,可容世间万物。这又怎能说有外于这凡世呢?”
云颐没想到这泼皮居然对佛理有所涉及,这番话把他说的哑口无言,竟不知从何辩驳。他沉目不再开口,摆出送客的样子。
陆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索性不要面皮了,就坐在和尚旁边盯着他。
云颐在心里轻叹,忽略掉身边那道灼热的视线,他心想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离开为好。明天就去向陆老爷请辞吧。
第4章
第二日清晨,云颐用过早饭收拾一番带上行李去向陆丰请辞,陆丰忙问道:“犬子顽劣,可是哪里招待不周怠慢了小师父?”
云颐竟无话可说,除却第一天陆帛戏弄于他之外,这几日整天围着他转,令他烦不胜烦,可说到底陆帛也并无恶意,“贫僧并无此意,只是贫僧已耽搁数日,徐州距此路途遥远,是时候该启程了。”
陆丰看他去意已决也不好阻拦,只好抱拳送道:“小师父,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云颐低头施了一礼,“阿弥陀佛,贫僧多谢陆老爷这几日的款待,后会有期。”
出了府门是繁华的街道,云颐稍作停顿,转身向城门方向走去,顺便给自己备上一些干粮。他出门游历这么久向来无拘束,行至何处便去当地寺庙诵经拜访,途中若是看到有人为非作歹便会出手惩恶扬善。他精通医术,往往替人诊脉提壶济世,若是有人寻医问药也会上山替人寻来。他生性淡泊,无甚知己也不觉寂寞。
云颐出了城门沿着官路往甘泉县方向走。正值春季草长莺飞四月天,他一路走走停停,午时找了间路上专门供行人歇脚的茶馆,要了杯茶水,就着干粮填饱肚子。歇息片刻继续赶路。
却说陆帛醒来刚睁眼就急不可耐去找和尚,到了人门前敲门也不见回应,他习以为常自然的推门进去,却见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和尚人也不见了。他急冲冲跑去书房找陆丰,弯着腰手撑在膝上气喘吁吁的喊道:“爹爹爹,和尚呢?”
“慌什么慌?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为父平时教你的礼数呢?”陆丰恨铁不成钢的道。
“爹,先别计较礼数不礼数的了,我问你和尚呢?”陆帛跑的太急,好不容易缓上口气,却被他爹下句话又堵了回去。
“云颐小师父吗?走了。”
“什么?”陆帛差点气晕过去,这该死的和尚,小爷费尽心思耐着性子哄他几天,还是把小爷给扔下了。“什么时候走的?”
“刚出门不久,应该走的不远。你找他什么事?是不是你把小师父给气走的?”陆丰骂他,“混账东西。”
陆帛没空理他,听了这话头也不回,又如来时一般匆匆跑了。陆丰有些稀奇,他这儿子居然没跳起来呛他,难不成转性了?他有些欣慰的点头,殊不知他认为转性的人过几个小时又做了件混账事。
陆帛一路飞奔,冲回房里收拾好衣服银票和他的各种宝贝,心里恨恨的想,好你个秃驴,想甩掉小爷,没门。也怪他运气好,一路鬼鬼祟祟摸到墙根居然没被家丁发现,他跑到狗洞口,想着屈尊降贵爬出去却发现洞门已经被堵上。陆帛心里又把和尚骂的狗血喷头。
气煞我也,该死的秃驴,等小爷找到你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顿出出心里的恶气。他环顾四周,没人,比划比划墙面,深呼吸一口,重重的哼了一声,就这点高度难得倒小爷?完全忘了当时他是怎么狼狈的摔了下来。
小爷拼了,陆帛走出几步开外,包袱往身上一甩,朝手心里呸呸两声,做好冲刺的准备,整个人突然如有神助,健步如飞攀到了梁上,狼狈的翻了出去。他站在墙外,呼吸着府外的新鲜空气,整个人豁然开朗,连被和尚甩掉的愤怒都淡了许多。
此地不宜久留,陆帛怀揣着对自由的向往,蹦蹦跳跳走了。他知道和尚肯定要出城,忙沿着城门的方向追。到了城门口笑眯眯问守城的士兵,“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白袍的和尚,他往哪里走了?”
守城的士兵识得他是陆府的公子,何况他口中的和尚他有印象,今天出城的就一个和尚,那周身清贵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忙指了一个方向道:“那边去了,这条官道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