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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一直待在宫里,并没有时间回府,说明他在很久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
阮亭利用萱月来反咬温如蕴,断绝了温如蕴找人顶罪的后路,正是他的这番安排,才让今天的事情可以迅速的解决。
然而,甄玉棠的心里,并没有太多轻松,阮亭像是提前知晓了温如蕴会对她下毒,才做出了这些目的性很是明确的安排。
那个念头又出现在甄玉棠的脑海,她由怀疑变得越来越确定,阮亭应当和她一样,知晓前世的事情。
迎上甄玉棠探究的目光,阮亭微微攥紧手掌,他知道是瞒不过甄玉棠的。
他在甄玉棠面前停下,声音很轻,“走吧,待会儿府衙会派人过来,温如蕴会被如何处置,自有判定。剩余的,你想知道什么,回去我就告诉你。”
甄玉棠的眸里漾起满满的怔愣,阮亭的面孔映在她瞪圆的眼眸中,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突然觉得很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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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蕴木然的盯着阮亭与甄玉棠离开的背影,身子颤抖着,又惊又怕,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赶在官府的人过来前,温如蕴被温尚书带回府。
望着面前这个让他觉得陌生的女儿,温尚书失望的闭上眼睛,阮亭派人把鸠酒送过来,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阮亭手里有他收受贿赂的证据,哪怕他不忍心,可为了他还有整个温府的声誉,这个女儿是留不得了。
半晌,温德正浑浊的眼睛睁开,终于下定决心,他颤抖着双手,亲自拿过一杯毒酒。
温如蕴跪在地上,拽着温德正的袍子,不断的摇头哭泣,“父亲,我是您的女儿啊,从小您最疼我了,您不能…不能这样做啊!”
温夫人老泪纵横,同样跪在温尚书身边,苦苦哀求,“老爷,虎毒还不食子,咱们就如蕴这么一个女儿,她做了错事不假,可律法会处置她,您就留她一条命吧!”
“阮亭踏入官场不过两年时间,接二连三立下功劳,此人绝非池中之物,留着如蕴,就意味着和阮亭交恶。” 温德正两手负后,狠下心,“不是为父不顾念父女之情,扪心自问,为父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做的那些蠢事,是往所有的温家人脸上抹黑,留你一条命,这些事情便无法彻底平息,只会让其他权贵来笑话我温家。温家的声誉,由不得你败坏。”
温尚书沉着脸,捏着温如蕴的下巴,把毒酒尽数灌进她的嘴里。
明明是醇香的菊花酒,入口清甜,可此刻的温如蕴,却恨不得把腹里所有的东西吐出来。
她身子不停的打着颤,一张脸没有一点血色,濒临死亡的这一刻,她才感受到什么是绝望和可怕。
她的父亲,亲手给她灌了一杯毒酒。
她不想喝掉那盏毒酒,酒里下的是何毒,她最是清楚,这种毒不会立即让人毙命,而是如同凌迟处死,一刀刀割在身上,千刀万剐,让人的身子一日日虚弱,疼痛慢慢钻进五脏六腑,入侵四肢百骸,吞噬着所有的精力和生命,日复一日的受着折磨,消磨着活下去的意志,这才是真正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杯毒酒,她是为甄玉棠准备的,她想要让甄玉棠受尽折磨,没想到,最终自食恶果的人是她。
可笑的是,不久之前她还觉得念在曾经的情分上,阮亭不会要她的命。
温如蕴瘫软在地上,十指狠狠抓着地面,留下一道道血痕,她不想死,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她绝对不会再做这些她自己都鄙夷的事情。
如果她没有对甄玉棠产生嫉妒和不甘,她还是那个被人赞誉的大家闺秀,娇艳华贵的花依然待在枝头上,她会嫁给光风霁月的宁三郎,悉心照料他的身体,打理府上的中馈,闲来无事时翻看着古书,过着养尊处优、与家人和睦相处的日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名声扫地,清白尽毁,如同失了神智的疯子,被所有人唾弃和厌恶,带着满身的不堪和恶臭,被家人送上了路。
可惜,没有如果。
在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陆府有个长相俊朗、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来陆府做客,她常偷看着阮亭,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为了配得上阮亭,她努力经营着自己的才女形象,她以为阮亭会喜欢温柔端庄的姑娘,她还以为阮亭是个雅人深致的郎君。
直到这一刻,温如蕴彻底认识到她错的有多么离谱,阮亭从来不是性格温煦的郎君,他不会对其他女子心软,他在意的,唯有甄玉棠。
阮亭太知道怎么对付一个恶人了,把选择权交给她的父亲,更可笑的是,她的父亲把那壶毒酒灌进了她的嘴里。
一步错步步错,家人、朋友、未婚夫,她统统都失去了,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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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棠沉默的走在前面,上了马车,一路上她没有怎么说话,只道了一句,“其实,就算温如蕴没有饮下毒酒,她也不会有好下场,你实在不必把鸠酒送到温家,与温家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