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人饲养的小狗狗。说他是只小狗狗，该说是高看了他还是小看了他呢？尽管他有着强大的力量，但要论思考的力量，小狗狗都比曾经的他强吧。尽管现在的他，也很少思考。他实在是不擅长思考。因为这是并没有被教育的要学会的东西、是在教育中被剥夺的东西。
    与其说是教育，不如说是洗脑。在他成长的道路上，他是被当做工具养大的。既然是工具，自然不需要思考。
    但是听从命令只是曾经。现在没有人再来命令他。
    是命令他的人在斗争中意外死亡了吗？还是他终于有了思考的能力，学会了反抗，所以杀死了将他当做工具的人了吗？
    不是，至少不全是。杀死了命令他的人是真，但学会了反抗是假。海没有反抗，也从未曾经升起过反抗的念头，他只是执行了命令而已，杀死命令自己的人。
    简而言之，对方某种意义上是自己想要去死。毕竟这也是对方目的的一环。在对方拟定好要毁灭的人和物中，他自己是最后的那一个。
    海在对方的指令下毁灭了世界上的许多人，然后在最后也毁灭了对方。从那之后，整个世界上都变得荒凉起来。地球上的动植物也消亡了大半。毕竟在使用大范围杀伤性能力的时候，人类以外的生物并不存在豁免。大部分死在他的能力下的人类并不是他的目标。就像刚才说的，大范围杀伤性能力并不存在豁免。为了杀死一个人，可能连带着会有成千上百的人死去。
    他成为了全世界的通缉犯，话虽如此，所谓的通缉并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在经过了那样的动荡后，他已经完全是人类社会中公认的“魔王”级别的人物了。这里用“社会”这个词或许太不准确了些，毕竟在经历过那样的动荡后，剩下来的人组合在一起能不能算是社会也是个问题。所谓的集体、所谓的统治，等等，很多人类中存在的东西都被强行打了个稀巴烂。剩下来的人更多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不过海并不关心这些。毕竟过去的他并不存在独立思考的能力。只是，在失去了能命令他的人后，他也渐渐地在孤独和流浪中学到了些许的思考能力。
    “喂，要吃蛋糕吗？”中原中也掀开破布帘子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蛋糕。上面有着白色的奶油和水果，看起来非常诱人，在这个破旧的地方中，这个蛋糕就像是发着光一样、吸引着人的目光。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和其他人类有所交流？说好的毁灭了大半人类的“魔王”呢，说好的“通缉”呢？说好的孤独呢？
    姑且他现在所处的世界还是有人类的，不如说，还有很多。毕竟这已经不是海自己的世界了。海拥有“世界图鉴”这样的能力，因为这个功能的缘故，他抛弃了自己的世界离开了，来到了一个完好的、还未被毁得乱七八糟的世界。现在的他，待在一个名为“羊”的组织里。组织中有很多“咩咩”叫的小羊，他不知不觉地成为了“羊”的守护者，“羊之王”。而眼前端着蛋糕的人，是一只名为“中原中也”的牧羊犬。
    很多时候，当海不想去放羊的时候，就会让中也帮忙去放羊。按照羊们的“咩咩”，中也就是他的左右手。海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是“左右手”，他并没有把中也的手砍下来装在自己身上的想法。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孤独让人觉得痛苦。虽然海曾经并不明白，“痛苦”到底是什么。但在这个世界待了一段时间后，他姑且明白了“痛苦”就是，心脏紧缩、眼睛想要流水。这就是痛苦了。
    不过，原先一个人呆坐在床上感到孤独和痛苦的他，此刻泪水却从嘴角流了下来。
    同样是流水，眼睛里出来的和嘴巴里出来得差距很大。这是前不久海才明白的道理。前者是痛苦的，后者是快乐的。同样是流水，却有着这样大的差距，真是神奇呢。
    这么困惑着，海很快吃完了中原中也递来的蛋糕。
    海盯着已经空掉的盘子看了好一会儿，慢慢感到越来越难过：“不够吃。”
    “没有办法吧，毕竟蛋糕只有那么一点。”中原中也说道。
    “我还要。”海抬头看向中原中也。
    一看到他的眼神，中原中也心中一凛，他知道，海又想要乱来了。尽管海本人并没有自己在乱来的意识。
    从很久以前中原中也就知道了，海并不是个能用常理来思考的人。对方对很多事情都不懂，甚至其他人要教会他都显得费力，笨拙的、却又可怕至极。他想要的就直接拿，没有金钱和交换的概念，对杀人、毁灭毫无负疚感，甚至能轻易地因为一些小事就想要这么做。不如说，对方眼里根本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对海来说，那或许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普通。同样，他对羊里的同伴也没有什么庇护心、领导情。更多的是小羊们依偎在、或者说，不得不依偎着他。
    中原中也印象深刻的某一次，海因为想要捡起滚进地缝里的硬币，想要直接轰掉房子。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海并没有庇护他人的意识。这样的他为什么会成为“羊”的守护者呢？加入“羊”比较晚的中原中也曾经问过其他人这个问题。
    中原中也于是便听了一个阴差阳错的故事。最早是海杀死了某个挡到他走直线的人，而那个人恰好是要伤害羊的人。自顾自以为这是对方在保护他们的小羊们，在见识了海的力量后，靠近了他。
    从那以后，就没有办法再离开了。是不能离开、不敢离开。
    逃跑是不被允许的。尽管海自己也没有明确的说法，但中原中也认为，对方或许认为“逃离他身边”是一种无法原谅的背叛，尽管对方眼里总是空茫得映照不出任何人。但奇怪的是，尽管对杀人毫不在意，但他从来没有杀死过羊里的任何一个人。不过，这并不代表海对羊是仁慈的。不如说，如果真的有仁慈心，羊曾经也不会有逃跑的想法。
    羊依靠着海，同时也恐惧着他。事到如今，羊们也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总之，所有的羊都必须要哄着“羊之王”，否则事情就会变得很糟糕。
    和其他的小羊们不同，中原中也在羊群中姑且是有着特殊的地位的。毕竟他的武力值仅次于海。在海不想动弹的时候，中原中也可以保护羊们。相比起用“任性”来形容都显得过分可爱的海来说，思维正常的中原中也对羊的保护反而比较更像是保护。中原中也经常会听到“羊”们下意识唠叨的叮嘱“中也你千万不要学海啊，要努力继续做个正常的人啊！”。类似这样的话，中原中也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不过，“牧羊”并不是中原中也在“羊”中最重要的作用。
    他最重要的是，海的安全装置